直到霧氣侵腳,她才依依不捨地起身回家。
走進前院,井邊放著的魚簍被收進屋子,颳了鱗的鯽魚也不在盆中。
旁邊垃圾堆上殘留幾幅魚骨架,依著成色來看,兩條燉了湯,兩條紅燒。
一點也沒留給她。
薛子蘭餓著肚子摸黑回到自己房間。
屋子裡總共前後兩間房,前面房間擺兩張床,一張是她大哥大嫂的床鋪,一張是她大侄女的床鋪。後面房間也擺兩張床,她和薛子梅一人一張。
她爸則住在後院的一間小房,挨在廚房旁邊。
聽到她回來的動靜,已經睡下的薛子梅沒出聲詢問,只淺淺翻了個身,嘴裡輕哼一聲,似乎對她擾人清夢的行為表示不滿。
薛子蘭躡手躡腳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進去。
不一時,隔壁傳來淺淺的對話。
她大嫂在對她大哥發牢騷:「你瞧,說她兩句她就跑外面幾個鐘頭不回家,以後膽子大了,心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家呢!」
「都說子梅心高氣傲,我看你們家最傲的是子蘭,沒有富貴命倒害了富貴病。還對人挑挑揀揀,這不滿意那不滿意,也不看看自身是什麼條件。」
「別說了,」她大哥低聲阻止,「房間隔音效果不好,她會聽見的。」
「我就是讓她聽見,我就是說給她聽的,她真要能聽見去一句半句那才好呢。」
黃玉美的埋怨如幽靈一般遊蕩在薛子蘭耳邊,久久不散。
她一雙眼空洞洞望著漆黑的屋頂,心想,這個家怕是待不下去了。
第03章 離家
天剛麻麻亮,張行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雙眼瞪得像銅鈴,毫無睡意。
他掀開被子起身,套上一件短袖,走到井邊用涼水沖臉。
冰冷的井水撲在臉上,無法沖淡他內心一團熾烈的火,滿身精力無處消散,拿起斧頭在院子裡劈柴。
他實在睡不著。
想到要娶媳婦,他面赤心熱,渾身使不完的勁。
這會兒的薛子蘭還是個大姑娘,喜歡扎兩條麻花辮,用紅繩綁成蝴蝶結垂在兩肩。
話不太多,總是默默做事。不像後來,拉著門口路過去買菜的鄰居也能嘮嗑半天。
常地幹活的緣故,她皮膚不太白,一雙手布滿老繭。
他的髮小週遊曾對他的選擇表示疑惑,不明白為什麼他挑中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人。
原因其實很簡單。
有次他心情不好去湖邊吹風,碰見薛子蘭嚴肅訓斥幾位下水游泳的小孩。
當時正值雨季汛期,水面上漲明顯,小孩貿然下水,發生事故的可能性極大。
他站在岸邊不遠處靜靜看著薛子蘭一通大道理勸退幾個準備下水的小孩,心裡頓時覺得,這是個既善良又有責任心的姑娘。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沒錯。
往後的日子,薛子蘭跟著他,無論富貴貧窮,毫無怨言。
她溫柔又體貼,善解人意,兩人結婚多年從沒爭紅過臉。
剛結婚那陣子,手頭拮据,日子過得緊巴巴,好幾次他都差點崩潰,薛子蘭只是輕輕挨在他身旁坐下,拍拍他肩膀,溫柔地告訴他一切都會過去,生活會慢慢好起來。
她就像村後的平洋湖,表面溫柔平靜,內里蘊藏無盡力量。
娶了薛子蘭,他從不後悔。
唯一懊惱的是自己能力不夠,沒法讓她過上富裕日子。
這是他後來決心去挖礦的根本原因。
80年代末,私人採金的政策逐步開放後,西部淘金熱席捲全國。村里遊手好閒的後生一批又一批前赴後繼。
他放不下他的家庭,猶豫了兩年。
兩年間見證不少人平地起高樓,一夜暴富,窮小子搖身一變成為千萬富翁,他一顆蠢蠢欲動的心再也沒有阻礙。
一切沒有想像中那樣順利,淘金是個艱苦的過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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