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志昂揚的薛子蘭將裝滿零錢的布袋綁到腰間,推著自行車離開時路過一家蔥油餅攤子。
陣陣蔥香味飄來,勾得她心猿意馬。
要不,買個餅吧。
她伸手去腰間掏錢,頓了頓,還是忍下。
賺點錢不容易,得花在關鍵的地方。況且現在她肚子也不餓,只是饞。還是趕回家吃白米飯吧。
糾結一陣,心疼自己勞動成果的薛子蘭終究沒捨得買蔥油餅。
她轉身要走,眼尖地從人群中瞧見那位手臂上紋著五彩花紋的寸頭大哥,寸頭大哥大步流星,似乎是朝她的方向走來。
糟糕,難不成是要來收保護費?
心虛的薛子蘭立即跨上自行車,飛快駛離人群,朝著小道一去不復返。
若她回過頭瞧瞧,會發現那位寸頭大哥壓根沒注意她,人家只是來買蔥油餅過早而已。
心裡有鬼的薛子蘭一口氣騎出一公里,回頭沒瞧見追上來的人群,她才放下心來。
摸摸腰間的布袋,還在。
暖暖的,讓人很安心。
她緩下速度,邊騎車邊在心裡盤算,這一趟總共賣出六塊錢,若是每天早上都有這樣的行情,一個月就是一百八十塊。
地里沒那麼多菜,賣不了幾回,不過可以換其他時蔬。
只要勤快些,每天賣個十塊八塊的應該不成問題。除去一些下大雨等不利於買賣的客觀因素,一個月攢百來塊錢不是難事。
這簡直不輸去城裡打工!
等攢了錢,去車鋪買輛便宜的二手自行車,這樣也不用頻繁借別人的車。
往後生意好了,把老屋那塊荒廢的地開闢出來,種更多種類的蔬菜。
形勢如果不錯,也可以考慮去菜市場那條路上租個攤子擺攤,那裡人流量大,生意肯定更好,賺得也更多。
薛子蘭的規劃已經做得很遠很遠,她帶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無限暢想,一路愉快地騎車回家。
——
家裡,黃玉美正發著大火。
一早起來,兒子薛壯壯哭個不停,她怎麼哄也哄不了,尖著嗓子叫了幾聲薛子蘭,沒人回應。
推開後面房間的木門,薛子蘭的床鋪上空無一人。
被動靜吵醒的薛子梅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責怪她:「大嫂,壯壯哭得厲害,你怎麼不哄哄?」
「嘿,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沒哄?倒是你,太陽都要曬屁股了還賴在床上。」薛子梅忍著脾氣罵罵咧咧幾句,「你也是小姑子,你怎麼不來哄哄?」
被小孩哭聲弄得煩躁不堪的薛子梅拿被子蒙住腦袋,埋怨的聲音從被子裡緩緩傳來:「親媽都哄不了,我這個小姑子頂什麼用。」
薛子梅的確不頂用,還得看薛子蘭。
黃玉美對懷中哭鬧不停的兒子束手無策,她也弄不明白,薛子蘭是怎麼哄好小孩的,怎麼每天早上哭鬧的時候,薛子蘭三言兩語就能哄好呢?
也沒見薛子蘭有什麼獨門技巧啊,總不過是是拍拍小孩哄人睡覺而已。
在哄睡覺以及餵奶等各種方式都失效之後,黃玉美喪失最後耐心,破口罵了一句:「子蘭人呢?一大早死哪去了?」
兒子還沒哄好,女兒又要起床上學。
黃玉美精力不夠,讓閨女薛敏敏自己穿衣服,她則抱著兒子薛壯壯躲進後院廚房裡。
她從口袋中掏出之前藏下的荔枝罐頭,掰開,拿筷子沾一沾裡面甜津津的罐頭水,放到哭鬧著的薛壯壯口中。
果然,嘗到從沒體驗過的甜味,薛壯壯不哭了,意猶未盡地嗦著筷子。
這個方法管用!
黃玉美臉上迸出一絲欣喜,連忙再拿筷子沾甜水。
穿好衣服的薛敏敏要去上學,找不到要穿的鞋子,急得四處找媽媽。
走到後院廚房,她瞧見她媽媽正拿著荔枝罐頭餵弟弟。
那是她哭了好久都要不到的荔枝罐頭,她媽媽捨不得給她,弟弟一哭,連忙給弟弟餵上。
她年紀尚小,還不能體會農村人重男輕女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只覺得媽媽偏心,媽媽更愛弟弟,不愛自己。
心裡一股委屈湧上來,薛敏敏放聲大哭。
哭聲惹得黃玉美直皺眉。
怎麼哄好一個,又來一個?
她回過頭皺起眉嚴厲地警告自家閨女:「別哭!你弟剛哄好,你給他帶哭了,小心我揍你!」
沒得到荔枝罐頭,反而得到媽媽一頓批評,薛敏敏心裡更加委屈,她忍住哭聲,眼淚卻像開了閘的水溝,不停往外涌。
唉,真糟心!
黃玉美心頭冒火,把這一切歸咎到薛子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