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舟從廠里下班回家,隔著老遠的距離就聞見自家廚房飄出來的陣陣誘人的鮮美魚湯味。
「今天做魚了?」他推車進門,朝著後院廚房問了一聲。
正在吃晚餐的薛子蘭起身,放下飯碗相迎,「在廠里吃過了嗎?要不要再喝碗魚湯?」
她說著拿碗去盛湯。
看著她殷勤的背影,張行舟一時間有些動容。
平時他回來,薛子蘭已經將晚飯吃完,今天她吃得晚些,大概只是為了等他一起,讓他也能喝口熱湯。
「你去坐著吧,我自己來盛。」張行舟接過湯勺和碗,自己打湯,邊打邊問:「這鯽魚哪兒來的?」
最近收穫季節,湖邊戒嚴,機帆船一天要來巡視四五趟,沒人敢下湖撈魚。
「大嫂給的。」薛子蘭重新捧起飯碗,打算模糊地揭過。
「大嫂買的嗎?」
張行舟隨口一問,問得薛子蘭微怔。
「有人送的。」她依舊沒明說。
以往的張行舟不會為這點小事刨根問底,偏偏今天他心情好,頗有耐心地在這點小事上糾纏,「誰送的啊,我還沒發現誰和大嫂有這個交情呢。」
一而再,再而三,薛子蘭應付不過去,直言:「是湖對面的趙文斌送的。」
她已經打定主意,若是張行舟繼續深究,白天的事她打算一字不落地交代。
誰知張行舟聽了這個名字,驀地沉默下來,連手上打魚湯的動作也止住。
他一言不發將魚湯端到薛子蘭面前,「你喝吧。」
他喝不下了。
趙文斌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不斷盤旋。
他記起上輩子一些被他不甚重視的片段,那時的他提親很順利,兩人和和美美成了家,半年後的某一天,他偶然從鄰居口中得知,原來湖對面的趙家也曾來薛家問信。
當時的他不甚在意,他的生活幸福又美滿,馬上要迎來自己第一個寶寶,薛子蘭這點陳年往事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如今再想想,好像一切不是那麼回事。
但凡細想一下,這裡面要生出許多令他吃酸醋的橋段。
歸根結底,他只在意一點:「如果他比我先提親,你會同意嗎?」
薛子蘭眸子微顫。
她不懂張行舟如何這麼快知道事情始末,心裡猶豫著要不要講實話。
可是夫妻之間做不到坦誠,總要欺騙,以後漫長的日子該如何攜手走下去?
薛子蘭整理自己的思緒,認真面對這個問題。
若是回到大半年前,在趙文斌放過她之後的很短時間內,她被趙家提親,十之八九會答應。
那是她少有的體會被人偏愛的滋味,儘管其中還夾雜著恐懼。
之後那段日子她不是沒有過揣測,可惜再沒有下文。
若是這份遲來的提親如約而至,她和張行舟的緣分怕是斷了。
世事難料,她終究還是嫁給了張行舟,她得顧慮張行舟的感受。
「我不知道。」
若是不同意自然會說不同意,不知道只是一個委婉的回答,給他留幾分薄面而已,張行舟聽出這個回答背後真正的意思,雙眸兀自暗下來。
一言不發地洗漱完,早早躺去床上,對著牆壁生悶氣。
原來他能娶到薛子蘭不是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提親比較早而已。
倘若那個什麼趙文斌先他一步,恐怕現在和薛子蘭和和美美過日子的就是別人了,想到這一點,張行舟心裡格外沉鬱。
他氣鼓鼓抱著雙臂,連後腦勺都散發著一股躁意。
房間裡突然熄了燈,他一動不動。
身後傳來一陣被椅子絆著的聲音,他迅速昂起腦袋,就著窗子外灑進來的月光瞧見屋子裡的人並沒有被絆倒,飛快轉過腦袋躺下去,繼續一動不動。
高冷地維持自己生悶氣的人設。
薛子蘭沒注意床上的動靜,她視線全落在地上兩袋陌生的東西上。
這是從張行舟褲子裡掉落的,褲子搭在椅子上,她黑燈瞎火地撞到椅子上,將褲子口袋裡裝著的東西撞落。
她撿起兩小袋東西,湊著月光,赫然瞧見包裝袋上「保險套」幾個字。
她沒見過這種物品,卻也能從這幾個字中揣摩出用處,不禁老臉一紅。
感情今早張行舟急著去上班,是去領這個福利?
薛子蘭面上發燙,不動聲色將東西塞進褲子口袋。
她摸索著往床上走去,悉悉索索慢慢挨緊獨自蜷在牆角的張行舟。
感受到身後靠近的溫柔氣息,張行舟不吭聲。
一雙小手輕輕環過他的腰際,撓得他渾身發癢,他繼續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