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薛子蘭懷中抱著的小男孩咯咯笑起來。
「喲,這小傢伙真有意思, 是不是聽得懂咱們在談論他爸?」張千帆湊過來, 伸手去逗張朴,「來, 給姑姑再笑一個。」
小傢伙很給面子,咧著小嘴, 露出粉嫩的牙齦,咯咯笑了兩聲。
「喲!不得了啊!」張千帆嘖嘖稱奇,「子蘭啊,你這孩子以後肯定是個腦瓜子聰明的,一定要支持他讀書。」
薛子蘭笑笑不言語。
她早就有把孩子送到城裡去讀書的想法,只是農村戶口去城裡讀書,很是麻煩。
她得在城裡把生意做開,立足腳跟才能為小孩創造一個良好的教育環境。
是以沒實現之前,她不會事先把這樣看起來有些吹牛的想法公之於眾,自己默默努力就好。
「對了子蘭,你姐姐最近有來看你嗎?」張千帆逗著小孩,狀似無意地問。
張千帆和薛子梅的關係並不算融洽,薛子蘭陡然聽她主動提起薛子梅,一時摸不透其中意思,中規中矩地回話:「還沒呢,前陣子沒生之前來過,估計最近忙吧,或許得等到空閒才有時間過來。」
「哦。」張千帆低頭逗著小孩,繼續問:「那她有沒有給你通通書信?」
「書信」二字勾起薛子蘭往昔的記憶。
當初她姐姐薛子梅讓周小紅轉交給她一封信,信中透露出在賓館裡看到崔志強與別的女人一起入住,她把這個消息告訴過張千帆。
她終於明白張千帆詢問薛子梅的動機。
原來是想打探這一茬。
「沒來書信,大概是沒什麼特別的情況吧。」
兩個聰明人把話說得很隱晦,卻都心照不宣地從對方話語中得到答案。
張千帆「哦」了一聲,心中瞭然,沒再多問,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她離開後的第二天,薛子梅拎著一籃水果過來探望月子裡的薛子蘭。
除了水果之外,薛子梅還準備一隻紅包,紅包裡面包著兩張大鈔。
「過年的時候給大嫂家的兩個孩子一人一百,總共兩百,給你家也要兩百。」
她還念著當初從家裡出走,薛子蘭和黃玉美前來送行,一人給她一百的恩情。
如今她混得好了,自當加倍奉還。
「對了,聽說張行舟有消息了?」路過娘家時,薛子梅聽大嫂提過一嘴,趕緊過來求證。
薛子蘭點頭,「嗯,昨個兒托千帆姐來了信,說是年前會回來。」
「那就好,人還活著就行。」這麼久沒有音信,她都以為薛子蘭要做寡婦,沒想到老天爺還是長了眼。
薛子梅也沒時間多待,寒暄幾句便要走。
臨走之前,她罕見地問起一個塵封已久的人名。
「子蘭啊,你和那個周燕飛還有來往嗎?」
聽到周燕飛的名字,薛子蘭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是從很隱蔽的角落重新將記憶放出來,顯出一種不真切感。
「沒有,自那之後就沒了聯繫。」
她也得避嫌啊。
薛子梅和方天平的事情鬧得這樣大,她如果還跟方天平的妻子有來有往,這讓薛子梅心裡怎樣想?
周燕飛沒來找她,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再去找周燕飛。
兩人短暫的結交過,又很快相忘於江湖。
這是最好的結局。
「姐,你怎麼突然問起她來?」薛子蘭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
事發之後,家裡人連方天平的名字提都不能提,一提薛子梅就要暴走。
去外面混了一段時間,薛子梅再回來時,整個人看上去脫胎換骨,似乎是放下了,家裡人怕觸她霉頭,仍舊不提方天平相關的事情。
現下薛子梅倒是主動詢問起來。
「姐,我問個問題你別生氣。」薛子蘭猶豫著,小聲道:「你和方天平現在應該沒有聯繫吧?」
「沒有。」薛子梅直言不諱。
「那就好,」薛子蘭鬆了一口氣,「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重蹈覆轍。」
薛子梅笑笑,不置可否。
她當然不會重蹈覆轍,但她以前受到的傷害就這樣一筆勾銷了嗎?
從前她連自己都顧不過來,一心只想逃離流言,逃離有關方天平的一切,現在她終於涅槃,在痛苦中熬了過來。
再回首,那些舊帳就得翻一翻了。
前陣子她著人打聽過,周燕飛和方天平兩人並沒有離婚,不久前還一起去參加了孩子的升學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