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未開口,身後的沁馨走上前道:「周美人大膽,怎可對貴妃娘娘如此無禮!」
周美人毫無軟弱之意,仰著脖子道:「我和你主子說話,哪輪得到你一個奴婢插嘴?」
她一個眼神瞟過,身旁的宮娥已上前打了沁馨一耳光。
「啪」一聲響起,周美人捂住臉摔在地上,我甩著火辣辣的手冷冷盯住她:「周美人放肆了,下次再敢對本宮身邊的人動手動腳,本宮可不只是打你這麼客氣!」
她叫嚷著從地上爬起來,怒氣沖沖指著我道:「你居然打我!你敢打我!」
我眯了眯眼,逼近她一步:「本宮就打你了,你能如何?」
周美人想衝上來打我,又害怕吃虧,嚷道:「你別以為陛下寵愛你是有多喜歡你,我早打聽清楚了,你不過是跟先王妃長得有幾分相似,陛下懷念先王妃才寵幸你這蠻夷女子,等來日我父親帶兵滅了西涼小國,你到時候跪著求我都來不及!」
她話剛說完,我反手又是一巴掌摑到她臉上:「陛下為保我朝邊境百姓免受戰亂之苦,親自前往西涼求親迎我入宮,以表對西涼親和之意,你卻張口閉口要挑起烽煙,這一巴掌,我是替陛下打你,你若覺得冤屈,大可去陛下面前告我的狀,看他會不會為你做主。」
周美人愣在原地,她恐怕想不到我絲毫不在乎她的話還會再給她一耳光,一聲尖利的哭聲驚得柳樹上的鳥雀紛紛飛起,她狠狠瞪我一眼,跺腳跑開。
我回頭仔細端詳著沁馨的臉,淺淺一道紅痕很是顯眼,想必沁馨也沒受過這種羞辱,眼圈都紅了。
我心疼道:「快回去敷塊冰吧,不然該腫了,從明日你休息兩日,不必來我身邊服侍,等消腫再說。」
一行人回了芙蓉殿,已有宮娥送冰去沁馨的房間,豆蔻用厚巾子裹著冰給我涼手,方才力氣太大閃了手腕,這會酸酸地十分難受。
豆蔻道:「奴婢去找貼膏藥來吧,娘娘訓誡嬪妃,何必勞動自己,手都紅了。」
往日周美人見我時多有不敬之意,我因懶得和她爭執能讓就讓,她卻變本加厲,居然打我身邊的掌事女官,跟打我的臉有什麼區別。
我雖然手疼,心裡還蠻痛快,懶懶道:「不教訓教訓她,她還當我是包子。等著瞧吧,她去找陛下可有得鬧呢,最近宮裡立後的風言風語多了,宮裡比她家世好又受寵的無非就是我和孟采瑤,孟采瑤有兒子父親又有兵權,她自然不敢招惹,就來找我煞性子,覺得我母國遙遠無人撐腰她就可以出言不敬。一個美人身邊的丫頭也敢打我的人,我倒要讓她知道好歹。」
我力氣不及男人大,可自幼鄉下長大身體結實,又在西涼獨自生活一年多連弓都能拉得開,使足了勁一巴掌下去,也夠她受得了。
豆蔻憂心道:「她要真是去找陛下添油加醋告狀,娘娘可要想想該怎麼應對。」
我道:「放心吧,我有辦法。」
次日晚飯時分,沈業來了芙蓉殿,他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閉口不提我打周美人的事,我亦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和往常一樣跟他吃飯聊天。
吃過飯坐在窗口納涼,天還亮著,我拾起小籃中茶杯大小的竹繃繡起來,沈業在我對面看書,時不時瞟我一眼,磨蹭了快有兩刻鐘。
他終於忍不住道:「你昨天打了周美人兩巴掌?」
我放下竹繃朝他笑:「你都知道了?」
沈業道:「昨日晚間她哭哭啼啼來延英殿,說你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大打出手,絲毫不顧及她的顏面,還出言威脅她,鬧了許久。」
我歪頭道:「她這麼委屈,你昨晚留她在延英殿安慰了吧。」
言下之意便是沈業用另一種方式補償了她。
沈業耳邊染上一抹緋紅,辯解道:「沒有,我讓她回去了,答應她會給她做主,一個人的話不可以盡信,所以來問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把昨日的事一字不差地說給沈業聽,他越往後聽眉頭蹙得越深,不滿道:「她還好意思來告狀!」
我平聲靜氣道:「若只是衝撞我兩句,我或許還能忍,可她動輒就要打人,還以下犯上打我宮裡人,沁馨可是你給我的,不知她是不是也不把你放在眼裡。她打了我的人,我當然要打回去,且她言語輕賤西涼,有徒惹戰火之意,我斷斷不能容她如此。」
「平日聽到有人嚼閒話,說周美人愛體罰下人,我還以為是下人做事不盡心受罰,埋怨兩句也是尋常,沒想到她竟一點悲憫心都沒有…」沈業不悅道,「她身邊的丫頭更沒分寸,仗勢欺人到如此地步,她連沁馨都敢打,更不知明里暗裡欺負了多少宮人。」
我舉起茶盞放在唇邊假裝喝茶,默默看他的反應,沈業深思片刻後道:「朱義。」
朱義從外間進來,站到一旁等沈業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