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洛成玉一點也不想遠離,腳步跟扎了根似的。這一點也不像她。
「這位兄台是……」男人勉強維持著自己的體面,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
「我是她兄長。」江蟬說著,嘴角掀起一抹冷笑,倏地放手。
也不知他使了什麼巧勁,男人瞬間跟沒了骨頭一樣向後倒去,跌了一身的灰,翩翩公子變得灰頭土臉,惹得旁邊人鬨笑幾聲。
男人覺得丟臉十分,卻也從中窺出江蟬的實力,儘管心裡憋氣,卻不敢造次。只能微笑挽尊道:「既如此在下就放心了。」說著還抱了抱拳才離去。
江蟬看著男人走遠,思索了會兒才回過身,接過洛成玉懷裡的瓔珞道:「回家吧。」
「哦。」洛成玉始終低著頭,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她的頭是在江蟬吐出『兄長』兩個字後低下的。
「你什麼時候來的?」回去的路上,洛成玉吃著江蟬給她買的包子,悶悶不樂但胃口很好地道。
江蟬走在前面,步子很穩。他是猶豫了一會才答的:「從你擺攤開始。」
「那幾個地痞流氓來找茬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洛成玉更生氣,用力咬了一口白白軟軟的包子發泄自己的情緒,一時情緒上頭口不擇言道:「怎麼人家解決完了難解決的幾個人,要送我回來了你才出現?」洛成玉忽然覺得嘴裡的包子變咸了。
「你是這麼想的?」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語氣里有些不可思議。
西斜的陽光下,長長的影子把洛成玉籠罩住。
當然不是!
洛成玉嘴巴忽然被黏住了,心底里無由來得想耍小性子。
以前母妃說任何人耍小性子都是想要在乎的人來哄罷了,可是江蟬又不會來哄她。不對,她又不在乎江蟬!
真奇怪!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該怎麼想你呢?」洛成玉已經快步走到江蟬身前,倔強的眼睛死死盯住江蟬的臉,不肯讓眼淚再流下來。
少年抿唇不語,一向的好脾氣變成了無盡的沉默對峙。
洛成玉見他不說話,心裡更加難受,快步轉身就往回走。
一步兩步……越走越遠,景色越來越熟悉。她很想知道江蟬有沒有跟上來,可她就是不肯回頭。直到進了家門才發現江蟬沒跟過來。
一片空曠曠的大道只有春草野花,橘黃色的落日下寂寥無比,偶爾有駕著牛車的老人歸家,在夕陽下拉出好長的影子。
江蟬呢?
洛成玉等了好久,也不見熟悉的人影從大道里拐出來。
興許他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走了,把她這個拖油瓶順理成章的丟下。
洛成玉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給自己找點事做。今天一個瓔珞也沒賣出去,除了上午送給江蟬的那個。他不聲不響的走了,還把她做得最用心的瓔珞帶走了。
討厭鬼。洛成玉泄氣,把絲線丟到一邊,臉埋進枕頭裡。
她太累了,扯了被子躺在被褥里,眼睛又痛又乾澀。
好睏。
迷濛中洛成玉閉上眼睛。
意識里好像睡了很久,做了好多光怪陸離的夢。好像是小時候在金台玉山泡溫泉,也好像是哭著送別母妃,又或者是在海面上晃晃悠悠的船上喘息……
「水。」小公主下意識指使人來服侍。
月涼如水,瑩光漫天。
黑暗裡站了好久的人影終於動了動,一杯溫水遞了上去。
洛成玉已經迷迷糊糊地半坐起身,接過水小口小口地飲:「荷意,怎麼是白水呀……」洛成玉忽地停住喝水的動作。
不對,荷意在母妃暴斃的那夜失蹤了。她也不是在皇宮,而是在……揚州!
洛成玉忽然抬眼,神色複雜地看見了黑暗中的身影。
也不是那麼討厭,還知道給她遞水喝。
洛成玉默默喝完了杯中的溫水。乾澀的喉嚨和嘴唇得到了滋潤,舒服多了。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長久的沉默中,江蟬忽然開口。他拉住洛成玉的手腕,毫不費力的將她抱了起來。
洛成玉睡前沒更衣,還穿著白天的那件衣服。但是夜裡天涼,江蟬還是隨手拿了件披風給洛成玉裹上。
「去哪?」洛成玉呆呆的。直到眼前一切如浮光掠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江蟬抱在懷裡,對方使了輕功快速朝著某一地點前進。
比羞澀先到來的是激動。她以前只聽寶林提起過有江湖高手會輕功,一日能行百里。她聽了大為動心,吵著要學,可惜她沒什麼武學天賦,連運氣丹田都做不好,再上皇帝不喜歡她學這些,便擱置了。
沒想到她還有體驗輕功的一回,不禁把先前的不開心暫時忘卻了,問道:「這就是最快了嗎?」語氣里是滿滿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