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脫不了干係。」
但恰到好處引盧子固花掉手裡最後的銀錢,怕是為了引誘盧子固前往庫房偷竊,方便兇手下手。
香香聞言沉默了很久。他眼珠木然地轉了轉,手撫摸上紅紅毛躁的頭髮。
才幾天呀,紅紅的頭髮就又變得亂糟糟了。她還是沒學會照顧自己……不,那麼多人使喚她、欺凌她,她哪有時間給自己梳頭編辮子呢?
「等你們查明真相,我會被怎麼樣?」香香垂眸,慢慢摘乾淨紅紅頭髮里的幾根浮毛。「盧府的人會殺了我嗎?」明明他本來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可他還是忍不住問。
「先說吧。」江蟬不順著香香的話走。
香香聞言輕笑一聲,他抬眼,卻並未看向江蟬。
與香香突然對視的洛成玉一愣。
「這位姑娘氣度非凡,想來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兒。」
江蟬本沉寂的眼眸忽然凝神,變得危險起來。
「白日裡,姑娘盯著那幅屏風許久,難道是認識嗎?」香香繼續道:「這屏風乃是我祖父之作。對了,我姓蘭——五年前,被抄家的上京蘭氏長房長孫蘭賀。」
蘭賀,他的姓名。
一個寄託著收復山河願望的名字。
!!!
洛成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臉上的肌肉幾乎不受控制般顫抖了一下。
蘭賀。
幼時那個同她與陸鳴畫畫的白白胖胖的福娃娃一般的孩子蘭賀竟然……竟然被賣入花柳之地,淪落至此。
而那個掌中明珠般的公主也成了被通緝的可憐蟲,逃亡至此。
洛成玉如遭雷劈定在原地。
可蘭賀卻鬆了口氣。
這是上天待他不薄嗎?竟然真讓他猜對了。
他從沒有放棄過打聽京城的一切,從五年前到現在,而鼎鼎有名的玉溪公主的近況就隨著這些消息進了他的耳朵。當聽到端王造反,玉溪公主下落不明的消息時,蘭賀莫名覺得玉溪應是逃出來了。
至於為什麼這麼覺得……大概是因為幼時他自詡見到了這位公主狡詐倔強的一面,她看著那樣柔弱美麗,像是需要攀附才能存活的藤蘿。可從那眼神里,蘭賀又讀出一點不同。
她偷偷放飛了那隻金絲雀,對外只說是鳥兒撞開了沒關牢的籠子。
背後,她悄悄對蘭賀眨眼,明媚的笑容中帶著勢在必得的自信。那一刻,蘭賀覺得她不像藤蘿,像太陽。
她知道,他看見她放飛鳥兒的一幕了。她也知道,他不會說。
這麼瘋狂的猜測,靠著一點模糊記憶和直覺的猜測,竟然成為了他最大的底牌。
蘭賀舒出一口氣,主動示弱道:「我沒有惡意,也沒有能傷害你們的能力。我只是不想在生命的最後,還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他輕輕推開紅紅,叫她到角落裡的床上坐著去,而他則走近洛成玉二人,亮晶晶的眼睛顫動道:「我本來已經決定好,等盧子固一死,我就自殺。」
可鋒利的匕首貼近他的頸間的時候,他無比恐懼,像被抄家那夜一樣恐懼。已經到了如此絕望的境地,他卻還是下不去手。
如果在五年前他就能果決一點,他就不會屈辱地輾轉於不同男人的床榻;如果在嫵花巷初夜,沒有紅紅用一折就斷的手臂拖舉住他上吊身體,他就不會在嫵花巷奴顏苟活;如果他沒有還抱著遇到貴人,借力逃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生活的幻想,他就不會遇到盧子固。直到他被傳染上這隻要看一眼就感到無盡絕望的髒病,他的一切妄想都被打碎了。
最後的恨意集中在盧子固一人身上。
「可我實在懦弱,我沒有再次對自己下手的勇氣。」蘭賀雙唇顫抖,潔白的牙齒死死咬住,遏制住喉嚨中的悲戚。
江蟬聞言,心裡已經有了思量。只是看到蘭賀喘息又壓抑著痛苦的模樣,江蟬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好多張面孔,無一例外都是瀕死之時的。
他見過太多死亡。
「不是。」
就在江蟬準備追問的時候,一直沉默著洛成玉忽然出聲。她一把掀開帷帽,露出有些慘白的容顏。
「死並不剛烈,活著也不是懦弱。」洛成玉眼裡似有光,可仔細看,分明是明晃晃的淚珠,「活著才需要最大的勇氣。」
她說著,一顆淚珠滾落。
如果她當初一刀抹了脖子,現在已經不知道是哪裡的孤魂野鬼。可她選擇了艱難地活著,所以認識了江蟬、四娘、張大娘、金盞……可以繼續去走去笑去恨去愛。
活著才是最大的勇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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