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向瘋老道打聽有關江芙蕊的事情。
瘋老道吃飽喝足,沒著急去洗澡,仰面躺在窗前的搖椅上,一邊嘟囔著雪霽這老傢伙真會享受,一邊拿蒲扇遮住臉,嘟嘟囔囔地講述了一段見聞。
其實原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當日瘋老道路過上京郊外,目睹了江蟬和江芙蕊的決戰。
作為旁觀者,他看得很清楚,是江芙蕊心知已輸,自願遵守師訓,撞上了江蟬的劍。當日四娘也路過,親眼看清了。
只是當時江蟬五感俱失,任誰也不敢輕易接近。
江蟬就那麼一直跪著,直到謝七尋來,二人又短暫的交手——不過與其說是交手,不如說是江蟬憑藉著動物一般的求生本能躲過謝七狠辣的攻擊。謝七不願離江芙蕊的屍體太遠,最終選擇暫時任江蟬離開,自己則收殮了江芙蕊的屍體,並把她葬到五毒谷內。
「為何……」洛成玉不解,「為何一定要死一個人呢?」她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表情也很低落。
從江蟬零星的話語中,她能猜到師姐和師娘都是對他很好很重要的人,她們雖無血緣,可卻有更深的羈絆——陪伴。明明,她們完全沒有反目的必要。
雪霽已經死了,她們二人哪怕沒有遵守師命又能如何呢?誰還能給她們治個罪不成?
「因為她太傻了。」瘋老道吃飽了就犯困,聲音越來越低,「不過也不怪她,能在雪霽那種瘋子手底下長成的孩子……沒幾個能正常。」
鼾聲響起,洛成玉慢慢退出房間。
外邊陽光很刺眼,她伸手擋了擋,待適應後,才發現籬笆門外,江蟬的身影筆直靜默。
距離並不算遠,他一定聽到了。
「江蟬……」洛成玉不
自覺出聲,聲音乾澀。
「別擔心我。」反倒是江蟬主動勸解洛成玉。
他設想過很多回,從瘋老道嘴裡真正聽到這個『赦免』他罪過的真相。
是師姐主動尋死,他就可以被判定無罪了嗎?他就無辜了嗎?好像是這樣的,他只要把師姐之死歸結為她心思太過極端,與他毫無關係,他就可以從自責愧疚中解脫出來。
可……
「成玉,別擔心我。」他又一次重複,可語氣太過平靜,平靜到幾乎失去了生氣,如一湖清澈到近乎透明的池水,望去,看不見生命的痕跡。
他白皙的皮膚在燦爛的陽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沒什麼血色,好像月明寶玉剛見天日時的狀態。
洛成玉更擔心了。
她主動走近些,拉住江蟬的手。
好涼。
在烈日下,他的掌心好像在冒著寒氣,從每一處骨頭縫裡冒出來的,絲絲森冷,讓人在大夏天都忍不住打冷顫。
「江蟬!」洛成玉語氣鄭重,稍稍拉回了江蟬的注意力,「師姐的死是她自己的選擇,那日無論站在她面前是誰,她都不會改變她的主意。」
「可終究是我——」江蟬短促的語氣染上一絲痛苦。
「江蟬!」洛成玉拉緊江蟬的手,用力到兩手交/合處慘白一片,她身體的熱度一點點傳遞過去,終於讓這隻手不再冷冰,「這說明師姐她先是她自己,再是你師姐、你師父師娘的徒弟、謝七的妻子。她沒有為你或者是謝七留戀人世,她有自己的行事準則,旁人為何要去強求她放棄十幾年的信念而選擇作為一個敗者求生?」
「當然可以說你師父塑造了不正確的觀念給你師姐,可是這世間的每個人——包括你我,無不是被世人被世俗推著走,每個人都不能擺脫這樣的悲劇,你又何苦再為難你自己?」
忽地,她聽見一聲哽咽,江蟬將頭埋進洛成玉的臂彎。
「我都知道,我只是……」
只是難以接受這段被師父譜寫好的既定結局而已。
他嘗試過掙脫,他相信師姐也一定嘗試過,可彼時他們都還太小,在各種嘈雜的聲音裹挾下,他們一點點剝離了最初的自己,成為了雪霽真正的弟子。
江蟬難過的是,他足夠了解師姐的好勝,儘管他不肯去細想,但仍能預料到這場決鬥不會有贏家的事實。他本來可以選擇逃跑,讓這場決戰落空,可是為了掙一個最強者的虛名,他仍然前往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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