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家賣煙花的店時,俞渡問陸時晏,「寧城新年很熱鬧嗎?」
陸時晏沉默幾秒,才說:「很熱鬧,那天明霧市中心廣場應該會有倒計時。」
俞渡瞭然,心裡記下了陸時晏的話。
其實海城和北城更多,元旦也有,一到元旦或者除夕,那天的地鐵不到後半夜是不會關的。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手裡握著氣球,看著高聳的大樓上倒計時一秒接著一秒地走過,直到最後一秒,所有氣球開始慢悠悠的浮到半空,像是五顏六色的海浪。
俞渡和北城的朋友去過不少次,但這並不妨礙他第一次在寧城過的新年是想在這種氛圍里過的。
「好。」俞渡說。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
從一中到俞渡的小區只用走十八分鐘,不過因為下了雨,所以比平常慢了點。
快要到了。
俞渡看見離小區不是太遠的距離鬆了口氣。
總算可以送走身邊的活爹。
「你……」陸時晏停頓了下。
「啊?」俞渡轉身看他。
陸時晏猶豫了會兒:「你和你那個朋友和好了嗎?」
陸時晏心裡有些煩躁,自從上次俞渡和他發完消息後就沒再和他發過消息了。陸時晏不想先低頭,而且他都那樣和俞渡說了,俞渡還是沒和他發消息。
又和三年前一樣了,他不主動和俞渡聯繫,俞渡就不會再回他的消息。
或者覺得和他聯繫沒有必要。就像當初俞渡絲毫不在意他是否知道他是男人一樣。
俞渡:「?」
他出現幻聽了?
「……」俞渡眨了眨眼,「你問這個幹嘛?」
陸時晏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似乎問這個問題的不是他。他垂眸,想了想說:「哦,關心弟弟的感情生活。」
陸霏霏給他認的,雖然很扯就是了。
俞渡心裡奔騰而過一萬隻草泥馬。
操?誰是你弟弟啊?
大爺的!
神經吧!
「傻逼。」他心裡暗罵。
嗯?
怎麼心裡罵的還有聲音?
等等!
俞渡僵硬著轉身看了眼陸時晏。
陸時晏:「……」
俞渡:「………」
他尷尬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開口,「我說的是我那個朋友。」
陸時晏:「哈。」
不好意思啊,你說的那個朋友也是我。
「嗯。」陸時晏語氣挺正常,看上去沒有不對的地方。
俞渡呼了口氣,開始胡說八道,「沒怎麼樣。」
什麼沒怎麼樣。
既然沒怎麼樣為什麼不給他發消息?
陸時晏語氣有些冷,「你不想和他和好?」
「想啊。」俞渡說,「特別想。」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小區外昏黃的路燈籠罩在兩人的身上。風輕輕地吹著,陸時晏心情也跟著好了些。
「可惜他要死了。」俞渡嘆氣。
陸時晏:「?」
他被俞渡的話砸得有些懵,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要死了?」
俞渡點頭,「是啊,前幾天他和我說他患了絕症,命不久矣。」
陸時晏的第一反應是他怎麼不知道自己要死了?
第二反應是,俞渡說的朋友不是他。
小區外大概是為了不顯得那麼寒磣,特意在路邊種了兩排桂花樹。深秋的季節已經落得差不多了,花瓣落在地上,又混著水,就格外淒涼,殘留的香味還夾雜在風裡,吹在陸時晏的襯衫上。
陸時晏垂眸。
呵。
也是,俞渡又不止他一個前任。
哦對,他甚至連前任都不是。
他和俞渡又沒談。
頂多算曖昧。
他說的這個「朋友」大概是當初和他一塊兒雙排的那位吧。當時他倆雙排多親密,他和俞渡雙排時就從來沒有挨得那麼近過。
俞渡沒意識到空氣里驟然升起的冷意,只當是天冷。雨已經沒再下,再說再走兩步就能到小區。
他別過臉,和陸時晏說:「明天見啊。」
說完從傘下離開。
陸時晏「嗯」了聲,站在路燈下,看著俞渡的背影,顯得異常的沉默。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