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不服氣地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和這裡八字不合,我收拾收拾,皇上放我出宮去吧!」話音剛落,「嘣」的一聲,腦門上挨了重重一敲,眼前頓時金星亂冒,乾隆怒道:「你不挨打受罰誰還挨打受罰?讀了那麼多書,說話還是沒個輕重忌諱!出去?兩條路:嫁人或死了。你自己個兒挑吧。再在這裡耍無賴,真當朕對付不了你麼?!」
冰兒欲待放聲痛哭,想到乾隆剛才的警告,知道他說得出就做得到,要自己乖乖屈服,很可能再動用板子,那麼重的責打,實在是捱不下來。這才第一次發現,宮裡的規矩,是要人絕對服從,不給你半分放縱的機會,就連自由自在的哭哭笑笑,原本也是一種奢侈。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的更新恐怕又不能保證了。各位養肥了看。
☆、勤內治皇后正位
嫻皇貴妃烏喇那拉氏,由太后下懿旨,正位中宮,成為乾隆的第二個皇后,承乾宮原就是烏喇那拉氏當妃子時住的宮殿,此刻升級為皇后所住,一例鋪陳全又更新,皇后鋪宮,有不少金器,眼見得承乾宮裡璀璨耀目,果然不是當妃子時的光景。
冰兒移宮到承乾宮,自己占了一個偏殿,比起原來擠在養心殿後,自然是寬敞了不少,然而心裡卻不痛快。叩見新皇后的時候,別人的臉上不論真假都是喜氣盈盈,唯有她拉長著臉,仿佛皇后欠了她一屁股債似的。皇后剛剛正位,也不好意思對並非己出的子女顯得冷落,叫別人落下閒話,對冰兒還是笑意融融,心裡的厭惡卻比原來愈加厲害。
後宮一般無嫁娶或年節的大事,后妃的主要工作就是侍奉太后,撫養幼年的兒女。太后的慈寧宮裡,總是一片喜氣洋洋、暖意融融的。這日上午,新皇后帶領著後宮嬪妃來給太后請安,太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臉上掩不住的喜色,對皇后道:「你別看皇帝他天子威嚴,其實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都是重情的。那年慧賢皇貴妃歿時幾個月來,皇帝身邊的人偷偷告訴我,日日皇帝的枕巾都是濕的,也只有孝賢皇后才勸得住。後來,孝賢皇后英年早逝,我瞧著皇帝有一年多都沒有走出傷痛去。」她憐惜地瞧著皇后:「委屈了你了!」
皇后心頭一酸,強笑道:「臣妾有什麼委屈的!讓皇上高興,無憂無慮地處理前朝的事情,才是我們宮中女人的本分。孝賢皇后的賢惠有口皆碑,臣妾正該學著,哪裡敢有怨言?」
太后素來是不大兜攬事情的性格,然而宮裡這麼多年,對什麼都看得很清楚,皇后那拉氏原本頭腦聰明偏又性格直硬,不大肯隨和人,並不是特別受寵,一路升上來,性格雖比以往磨圓了不少,骨子裡還是有丟不掉的一些傲氣,此番這話,看著冠冕堂皇,實則恰是積怨於心,表白無意而已。如今,皇帝不再為先頭孝賢皇后日日傷懷,但之於新皇后,未必滿是熱忱,不過循例不違罷了。太后只點點頭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的。如今皇上正是不惑的年紀,你軟和溫柔些總歸可他的意。」
皇后硬擠出一個笑,欲待說什麼剖白,太后卻又對令妃招招手道:「你來!」
五六年間,令妃從低微的常在、貴人,無所出的情況下升遷到妃位,是後宮新近嬪妃都不及的,那些與她差不多同齡的妃嬪們,嘴上不說,暗地都有些不以為然——令妃不過內府包衣出身,父親是個低微的奴才,女兒晉位為妃後也不過升個管領;母親還是個通房的丫頭,也是倚著女兒才有了姨娘的名分;她自己原本不過宮女,長得清秀卻不算漂亮,亦只是跟隨孝賢皇后時讀了兩句書,算不得才華橫溢,見人時總是一副和善而怯怯的樣子。——偏生乾隆喜歡她得緊。
太后握著令妃的手輕輕拍著,卻沒有多說什麼話,最後才淡淡一句:「果然是像孝賢皇后!」
令妃臉都紅了,好在經歷多了也較以往大方些,輕聲道:「奴才多虧太后垂憐,先前又有孝賢皇后栽培,如今也時時靠皇后娘娘提點,只敢勤修內治,孝敬太后,為娘娘分憂。」
皇后的唇角略微一下抽動,終於幻化成一個甜美的笑容:「妹妹的舊稱還是改不掉,如今你我是姐妹,哪裡說得到『奴才』一詞?」令妃急速一瞥皇后,笑道:「皇后說的是,不過臣妾年紀輕,出身又低微,哪敢在皇后面前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