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往回扯自己的手,手被握緊了,紋絲不動,她嘟著嘴道:「你弄得更疼!」
慕容業手略略放鬆,嘴裡一點不放鬆:「到底是誰?蘇里圖?」
「嗯。」冰兒終於抽回自己的胳膊,小心用衣服蓋著,見慕容業不言聲起身就要走的樣子,趕緊上去拉住他,「你要幹嘛?」
「我殺了他!」
「不許去!」
慕容業回頭劈手奪過被扯住的衣服,罵道:「你讀書讀昏頭了?!這樣的人還留著何用?繼續欺負你麼?」
冰兒急得眼中含著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將來我肯定要他的命,可是現在你去卻不行!」她見慕容業雖然仍緊緊握著拳頭,到底停住了步子,有準備聽她說話的意思,才繼續說道:「蘇里圖在官莊,周圍都是耳目,你冒冒失失趕過去把他殺了,就算一時解了氣,萬一被拿住了怎麼辦?哪怕你武功再好,躲過這一時,你的形容樣貌都是廣捕文書里有的,海蘭察所在的盛京離這裡不過半日的快馬,他派幾隊人馬來捉你,亦不過手到擒來。你倒想著使一時的氣,我們倆……」她的聲音微微低了下去:「……也不圖個長久在一起麼?」
慕容業心裡一暖,因而也一餒,思忖了好半晌才點頭道:「好吧,讓他多活幾天。」轉而又問:「為什麼打你?」
冰兒猶疑了一會兒,才說:「怕是縣令唐博倫想霸占我……」她抬眼一看,果然慕容業又是憤懣到發指的樣子,不由問道:「你不會又想殺人了吧?」
慕容業呼吸粗重,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方道:「也讓他多活幾日。」
冰兒道:「和海蘭察到鄜州,我也和他學了不少,該當隱忍時得隱忍,該當果決時得果決。你那日若不是忍不住要下主峰迴去救人,若不是一心要殺海蘭察為弟兄報仇,或許也不會被擒。今日也是一樣的。」
這話帶著責怪的意味,慕容業有些不愛聽,冷冷道:「你們滿韃子肚子裡的彎彎繞,我是不愛學著。」
「誰天生是彎彎繞的?」冰兒扯著地上長得半人高的一棵飛蓬草,它根莖結實,縱然葉片被扯得粉碎,碧綠的長莖依然屹立不折。
慕容業目視著她摧殘那棵草,道:「就算你忍得了皮肉受苦,難不成唐博倫會這樣就放過了你?以後日子還長久,好人也要給折磨壞的!當年在寧古塔,多少流配的女子尋了自盡,都是受不過苦,受不了辱,寧可輕生。」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突然放出光來:「對了,海蘭察近在咫尺,你也不能請他出封『八行』,讓你過得舒坦些麼?天天提心弔膽的受罪,我都替你不值!」
冰兒癟著嘴,半晌才道:「也沒什麼,我從十幾歲起闖蕩,被人覬覦的就多了,什麼樣的沒見過,還不是一路平平安安回了宮。」
「唐博倫一看就是陰刻的性子,手中又執掌權力,要想什麼,破家滅門也是稀鬆事,你以為是道上那些粗人?現在醜話已經傳出來了,我看你險得很!你要麼跟我離了這裡,要麼……就找海蘭察護著。」
冰兒無法答應前者,然而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