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臉色一變:他竟然自說自話就把巴爾珠爾放跑了!然而已經跑了,自己這裡除了幾十個護衛,又沒有軍隊去追,也只好作罷。但願巴爾珠爾把情況告訴青滾札布後,他能夠收斂一點,不要再與阿睦爾撒納沆瀣一氣,也免了他及薩楚日勒還會犯下更新、更大的罪過。冰兒點點頭道:「阿瑪的主張,我原不敢過問。巴爾珠爾若能把話傳明白,也是少為自己賈禍。」
英祥問:「你們在說什麼?」
薩郡王掩飾道:「昨日的事情,我告訴了來這裡做客的喀爾喀的人,現在人已經走了。」英祥奇道:「這裡有喀爾喀的客人,我們怎麼不知道?」
薩郡王說:「他有要緊事,不願意被虛禮耽誤,也不過就來了兩天,不吱聲地走了,倒好!」他不願意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但有句話是一定要向冰兒釘實的,轉臉又盯著她:「這次的事情,我是犯了大過失了,沒有護衛好公主,讓公主受了這樣大的驚嚇!回到熱河,我一定要給皇上寫自劾的摺子,請他重重處分才是!」
正話反說,冰兒心裡有全本西廂記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笑道:「阿瑪這話,豈不是把我陷到不孝里去了?這次的事情,我們自己知道就可以,皇上問起來,就說有人闖進我們的網城放火,被射殺當場。餘外的,各人帶來的從人,嘴緊不緊各人負責就是。」
「嗯。」薩楚日勒低頭頷首,隨即抬起眼睛,盯著冰兒看了一眼。冰兒被他的目光瞧得很不舒服,但是前面是尊長,她只是嘴角難以控制地微微一抽,還是換了笑容,聲音非常肯定:「阿瑪只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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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草原上奔馬自在,那些煩憂事,在耳邊呼呼的風聲里,全部吹散殆盡,馬鈴聲聲,在空曠的綠野上清脆得格外入耳,額際綁紮的飄帶在風中如一道長虹,倏忽而來,人在畫中一般。
路過一片草場,地上開滿了赤紅色的小花,冰兒勒住馬,滾鞍下來,興奮地問道:「這是什麼花?真美!」
英祥道:「這就難住我了。這些花花草草,我認識不了幾個。不過這麼大片的花兒,真的壯觀得緊!古人說紅玉為瓊,就給它起個名字叫『鋪瓊』可好?」
冰兒笑道:「又轉你的酸文了!叫小紅花就行了。」彎腰采了一大把握在手裡。英祥從後頭摟住她的腰,把下巴埋在她頸窩裡,他個子高,身子大蝦似的佝僂著。冰兒被他溫熱的鼻息弄得耳朵根和脖子裡癢兮兮的,笑著推他的頭:「別鬧!」
英祥在她面前有時候像小孩子似的,扭扭身子搖搖頭,耍無賴似的說:「那得你先告訴我,你這幾天怎麼對我這麼冷淡?」
「我對你冷淡嗎?」
「嗯!」仿佛受了委屈般的聲音。
冰兒在他的懷裡轉過身,笑道:「許是我這兩天有心事,慢待了你了。」主動在他頰上親了兩口。英祥收了剛才撒嬌似的表情,問道:「你怎麼會有心事?這次的事莫非你早知道?」
冰兒給他問得愣神,果然自己說話欠三思,也果然英祥還是個睿智敏銳的人,此時兩人這樣心口貼著心口,也不願意瞞他,點點頭說:「之前得了些消息,不過殺掉楚庫爾也是無巧不成書罷。」
英祥平素從來不愛兜搭這些政治的事情,知道了,也不過頷首,憐惜地說:「以後不許莽撞了,我昨兒一晚上都沒睡熟,一會兒就醒一會兒就醒,醒過來就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想著就後怕呢!」
冰兒既是有些感動,也是怕他再提及這個話題,主動把香吻了送了上來。英祥噙著她的唇瓣,一肚子話就忘得差不多了,唯獨記得雙手趁這個間隙上下摸索,腰肢里的曲線趁手得不忍放開,不由又覺得興動。不巧的是此時兩人都聽見遠遠傳來的馬蹄聲,雖知道隔得遠,又有座小丘擋著視線,來人肯定還沒有看到什麼,但還是面紅耳赤分了開來,掠掠鬢角,摸著自己熱得發燙的臉頰。
馬匹速度快,臉上的餘溫還沒有降下來,一騎已經飛馳而至,馬上的是英祥貼身的諳達巴勒,帶著些只有他才敢有的不快語氣:「爺在這兒!讓奴才好找!福晉說後天是宜於出行的好日子,東西收拾起來還不少,讓爺別白耽誤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