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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去的是外書房,離臥室有段距離,葦兒沏了茶過來,英祥根本沒有心思喝,轉動著蓋碗半天,才問道:「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葦兒不知道怎麼回答,又是素性不會撒謊的人,「嗯」了一會兒,自己的臉都有點燒起來了。英祥卻是滿心狐疑,自從到九月末,就發覺冰兒神思不屬的樣子,愁眉苦臉倒還罷了,日日望著窗外凋零的樹葉發呆,過了十月,紅綠等艷色衣裳都不肯穿,日日雪灰、月白、鴉青,自己先笑話了幾回,卻全無反應,今日左右聯繫著想來,裡面確實有十分的不對勁。

英祥板起臉問道:「平素她燒香並不勤快,也從不覺得像今日這般。這一副穿戴似乎是祭奠?」見葦兒嘴角一搐,知道問到了點子上,便緊跟著追問:「我知道皇后忌辰是每年的三月,公主要陪皇上去奠酒,十月又是有什麼日子?我怎麼不知道?」

葦兒不知英祥已經知道了多少,嚅囁道:「額駙爺,這也是過去的事兒了,何苦……」

「砰」的一聲巨響,是一塊端硯砸到了地上,饒是硯台結實,石頭邊子也被砸得碎末飛濺,葦兒不由一震,自陪嫁到王府,第一次看到英祥如此震怒,只聽他聲音都變了調:「過去的事兒?過去的什麼事兒?為什麼瞞得我好好的?既然是過去的事兒,今兒她人又到那裡去幹什麼了?……」一疊連串的問話,葦兒不知從何答起,一屈膝跪在地上,石頭渣子硌得膝蓋生疼也顧不得了,抽抽搭搭道:「奴婢只是奴才罷了,主子的事,哪有奴才們亂說的道理?」

英祥畢竟顧念著葦兒是宮裡來的,不好太過粗魯無禮,不耐煩地重重揮手道:「你不用跪我!你去吧!你反正只曉得護著你們自己的主子,從來不知道是非的!退下去!」葦兒匆匆跪安,忍不住抹著眼淚退了出去。等到天黑,葦兒才看見冰兒從斜倚的榻上幽幽醒轉來,忙捧著蜂蜜茶奉上,見她還是怔忪思念的神色,忍不住要勸諫,輕聲道:「額駙爺問了公主是不是祭奠……」想想又補了一句:「額駙爺心緒不佳呢。」

冰兒被打斷思緒,心情也不佳,冷冷道:「是祭奠又怎麼樣?他心緒不佳什麼?我又沒有討個面首給他氣受!」

葦兒素知冰兒是口無遮攔的,但說出這樣不知檢點的話來也是夠嗆,臉不由一紅,勸諫道:「公主這麼說話,夫妻倆不是討不自在麼?」冰兒撇撇嘴,問:「他現在在哪兒?」聽得回答後,不言聲往書房去了。

進屋時,看見英祥執筆在寫字,冰兒見他神色似乎平靜,上前一看,紙上淋漓儘是墨色,福晉要練英祥平和的性子,從小隻讓他練隸、楷、篆等需氣息下沉、靜心舒力的字體,所以英祥不擅草書,不過此日也是一筆張狂的行草,似乎心中煩絮,需用筆意來抒發,定睛瞧去,也能認得二三,大約是:「……有別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奪神駭,心折骨驚……誰能摹暫離之狀,寫永訣之情者乎!」仿佛在哪兒讀過,因而問道:「這寫的是什麼?」

半天不搭理。

冰兒知道英祥確實是生氣了,若在平時,揮退侍女,皮了臉上去揉搓一番,天大的氣也能消一大半,不過此時哪裡要看他的臉色,見問一句話下去如石入水,自己就有氣起來,輕哼一聲,嘟噥著:「我一聲謝還不夠麼?你也別太過分了!」自己打起帘子閃身離開,也不顧身後那人氣得鼻息粗重,就是不願意說句軟話搭理他。

入晚,內室擺放的秋蘭香氣縈繞,鼻端卻還是香火的味道,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浮現出慕容業的身影,平日不想還罷了,一旦想起慕容業慘死菜市口的情景,心裡酸楚作痛,頂得胃中難受欲嘔,又嘔不出來,偏生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只覺得太陽堂脹脹發痛,煩悶不堪。

不覺又睡著了,等再次醒來,卻是因粗魯的一聲:「往裡面去點。」

冰兒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房間裡的蠟燭都熄了,只有外間還余著燈光,朦朧照著這裡。英祥把所有侍女都打發了出去,自己解開衣扣,脫掉鞋子,坐在床沿。冰兒往裡面挪了挪身子,英祥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肚子,雙手枕頭,一隻腳還蹺在床外頭。冰兒聽見他的呼吸半天還不能勻淨,知道他一直沒有睡著,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今天吃了槍藥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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