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英祥憑著生員的身份,在家裡開了個私塾,邵則正便把自己的兒子送過來讀書;他的夫人偶有小疾,冰兒便過去幫著開兩劑方子;而漸漸長大的奕霄,從牙牙學語開始,就常常坐在父親授課的書室里,聽那些孩子們念「之乎者也」聽得興奮,跟著搖頭晃腦的,愛煞個人。
日子過得平淡而溫馨,直到隔壁搬進來一對老夫婦,看著也不像窮人,做的卻是買賣廢品的生意;可你若說他就是個市井的小販,那個看上去有六十歲的老頭子,天天又在家讀書吟哦,像個士紳一般。
這日,英祥解散了學生們,閒來無事找邵則正攀談了一陣,見天色漸漸晚了,到酒館裡拎了一些熟菜,沽了一壺好酒,準備回家用晚餐。路過隔壁的門口,裡頭「叮叮噹噹」的,俄頃,那位老漢出門,把一些廢銅爛鐵的邊角雜碎一丟,突然吸溜著鼻子嗅著什麼,循著味道,那雙迷濛的老眼也瞥了過來,正與英祥目光相對。
英祥還有些尷尬,問了聲「老人家好!」那老頭卻滿臉綻開笑來:「你手裡提的是壺好酒啊!」
英祥客氣地說道:「那老人家一起到我家用個便飯?」
那老頭竟然連推諉都沒有,拍拍衣襟上的灰,興致勃勃說:「好!」竟然真準備跟著走了。裡頭迅速跑出來一個小腳老太太,打扮得平常,目光卻有一股清銳氣,嗔怪地在老頭後腦勺上頂了一指頭,罵道:「老沒正經的!見到酒就發瘋!」回頭抱歉地對英祥道:「你別和他計較!他就這德行!別理他就是了!」
英祥頗覺好笑,笑道:「不就一頓便飯、一壺小酒麼?鄰裡間還沒有互通過往來,今兒也是個機會!」伸手拉了拉老頭的衣袖,恭敬地說:「不妨到舍下一坐。」
老頭欣欣然跟著去了,進門四下打量一番,笑道:「富潤屋,德潤身。你這屋子簡樸而有靈氣,你這人——」他仔細端詳著英祥的臉,點點頭滿意笑道:「我也算閱人無數了。你這個人清貴,不是凡胎!」
英祥笑道:「老人家過獎了!我不過是個普通的讀書人罷了!」
老頭笑道:「我也曾是讀書人的,不過讀書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不是那些拿讀書當進身之階的凡俗小子。每日裡聽你在家課娃娃,亦不是一般私塾先生的套路。」
兩個人正聊著,冰兒從裡屋出來,見著陌生人,詫異地閃閃眼睛,不過來人是個老頭,她又素來膽大,也沒有迴避,只是徵詢地看著丈夫。英祥道:「這是隔壁人家的老先生,以前也是讀書人呢!今日正好我買了好酒和熟菜,就邀請老先生一道來吃個便飯。」
冰兒笑道:「那我叫廚下弄點好的。」正說著,差幾個月就三周歲的小奕霄邁著兩條小短腿「噔噔噔」地出來看稀罕,見面前是個陌生的糟老頭也不認生,咧著小嘴笑得口水都流了出來。那老頭見到孩子,一臉的歡喜,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奕霄突然奶聲奶氣念起來:「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後面的詞兒記不住了,但是這兩句念得清爽,而且學著那些塾里學生的樣子,大幅度晃著腦袋,讓人忍俊不禁。那老頭不由從懷裡掏出一個舊荷包塞到奕霄的小手心裡:「『明明德』一句,是四書精粹!小娃娃,長得好,念得更好!一看就是聰明福相!將來前途無量,公侯萬代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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