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不省心,不勞您費心!就像您屋裡妻妾成群,卻沒有生兒子,也不關我的事一樣!」冰兒故意繞開他,站到英祥身後,兩個人各抱一個漂亮的孩子,就跟年畫上團團福氣的人家一樣,挑不出一點不合拍的縫隙來。盧寶潤竟不知何由有些自卑的意思,強笑著說了好幾聲「好得很!」才拱拱手「後會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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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各衙門封印,年後解封,官員們又浪蕩了半個月,直到過了正月才開始正常的幹活兒。剛剛在餘杭縣衙掛了牌子的邵則正,這日下了衙門,都不及換便服,心急火燎到六房裡英祥幫他繕寫文章的小書房裡找人。一進門,先把周遭的書吏們趕到門外頭,自己好好地關防了內外都無閒人了,這才跺著腳對英祥道:「盧寶潤著實可惡!」
「東翁,怎麼了?」
邵則正一臉怒氣:「他不知通了誰的路子,搭上了學政,吃了兩頓花酒,把你告了!」
英祥又驚又怒,問道:「他告我做什麼?我又落了他什麼把柄?」
邵則正又是跺跺腳:「怪我不好!當時為你參加童生試辦冒籍的事情,用人不密,盧寶潤抓著這條不放,硬說你是賤籍冒充,不光要革去廩生,還要問你冒籍之罪!」他痛心疾首,連連敲自己的腦袋:「我大意了!大意了!」
英祥雖則胸中怒火直往天靈蓋上沖,但見邵則正這個樣子又於心不忍,反過來勸慰他說:「東翁,莫急!革去廩生事小,問罪冒籍怕會牽連東翁。不過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絕無僅有的,盧寶潤居然能說得動學政?」
想一想他其實已經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盧寶潤想往他身上栽罪,多的是法子。革廩還是小的,冒籍的罪就可輕可重了,更怕的是他萬一拿自己平日和別人的詩詞唱和挑刺,自己不要落得和王錫候、徐述夔他們一個下場!他不由倒抽一口氣,見邵則正極度為難的樣子,知道他這次選官極其不易,走了多少門路、通了多少關係、花了多少銀兩,才求得了上憲的一封說好話的「八行」,如今大約也要敗壞在自己身上。英祥骨子裡有北方人的豪邁氣,笑一笑道:「他是和我死磕上了!東翁放心,他想作弄的是我,東翁不要插手,他亦不會故意招惹在位的官員。」
英祥思忖了一會兒,也沒有想到什麼合適的法子,索性放寬愁懷哂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這裡先辭別東翁一段時間,等事情有了分曉再說。絕不敢再尸位素餐,耽誤東翁的前程。」他邊說邊著手收拾桌上的東西,把那些文稿一一交付清楚。
邵則正在官場蹭蹬了這麼多年,也著實有些懦弱,此刻心裡著急、憐惜,卻不敢明著和盧寶潤、及他背後的勢力硬拼,也只好揮淚相送,握著英祥的手道:「甭管怎麼,我會盡力幫你!」
英祥淡淡笑道:「東翁恩情,英祥永誌不忘!若是我真有被盧寶潤逼到極處的那一天,我個人生死是小,妻子兒女望東翁善加保全。他們……他們自有求生的辦法,只是不到山窮水盡時不會去走罷了。若是到了那一天,只求東翁稍加援手,便是英祥一家的活路!」
「希麟!何至於此!」邵則正幾乎要落淚,緊緊握著英祥的手不肯放,「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承東翁吉言!」英祥的表情仍然雲淡風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如今看得多,看得透,也自然看得開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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