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霄擺了擺老成架勢走進去,問了價格覺得自己還能承受,欣然找一張空桌坐下,一盞酒到手,撲鼻就是陣酒氣,他聞不大慣,一點品不出詩書中所寫的「香」來。小心喝了一口,頓覺一陣火辣辣的滋味從舌尖上侵襲下來,連還沒沾酒的咽喉都嗆得發痛,這滋味實在是難受!奕霄不好意思把酒吐出來,眼睛被酒氣嗆得通紅,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慢慢把酒咽了下去。
沒多會兒,「大酒缸」里的人開始多起來,那些用作是酒桌的地方挨挨擠擠都是人,只奕霄一個「長衫」在裡頭,其餘都是「短打」,都好奇地看他兩眼,然後自顧自喝酒聊天。奕霄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好奇,豎著耳朵聽他們閒聊,突然耳邊有人問:「這裡可以坐麼?」
奕霄抬頭一看,竟然也是個「長衫」,大約已至中年,臉色黑里透紅,笑容顯得很爽朗,身材也對應著「心寬體胖」的俗語,奕霄客氣笑道:「我一個人,您隨意。」
那黑胖子便自在坐下,要了一盞酒,又在穿梭於酒客間的那些兜售小食的小販中招手叫來幾個,要了鹵羊臉、爆肝尖、半空兒花生等小食。見奕霄面前空落落一盞酒而已,笑道:「一起用吧!你是外地人?」
奕霄矜持地說:「不用了,我喝不慣這個酒,一會兒就準備走了。我是進京趕考的舉子。」
「年紀好輕!」那人面露訝異之色,轉而又爽朗一笑,「喝不慣正常的,這燒刀子就要喝上三五年才能知道其間的好處。其他菜是京味兒,我不強你,半空兒很得味,沒有哪裡人吃不來的,嘗幾個吧!」他自己「滋溜」弄了口酒,閉著眼睛品味了一會兒,哈了口氣贊了聲「好」,見奕霄果然捏起幾個花生剝殼吃起來,心裡喜歡他的大方不忸怩,又問:「會試得了彩頭?」
奕霄嘆口氣道:「沒有僥倖。」
那人安慰道:「場中莫論文!你年紀輕得很,再努力幾年,不定下一輪就中了!」
奕霄苦笑道:「不知道呢!場中雖有彌封、謄朱,誰知道就一定取仕公正呢?」
那黑胖子明顯愣了一下,半晌才輕聲說:「這話別隨意說,說出來就是大禍!不過……唉,裡頭門道不提也罷!但是年輕人若因一次失利就自暴自棄也是不該的!」見奕霄只是苦笑不應聲,過了一會兒又問:「小兄弟的口音是江浙人?」
「嗯。雖然祖籍是直隸,不過我是在浙江落地的,後來長居杭州。」
黑胖子點點頭說:「杭州乃人傑地靈的地方!你底下打算住在京里繼續候考,還是回家鄉再用功幾年?」
奕霄不知是不是那點酒的作用,對這個黑胖子有說不出來的信任,竟把一肚子苦水倒給了他:「我原想是在京里繼續用功三年的,但家裡希望我回去先行完婚。之前我倒是打定了主意,可是如今發現京里住著艱辛,且前途渺茫,又有歸家的念頭了。」
那黑胖子笑道:「早些回去完婚生子也是好的,不過我看你不過十五六歲模樣,倒還沒這麼急。大丈夫何患無妻,倒是在京里長長見識,靜候下一科,省的旅途奔波,既是辛苦,也是浪費時間!」他看看奕霄欲言又止,端起酒盞抿了一口酒,旋即被辣得臉都皺了起來,不由哈哈大笑:「小兒郎!還未到知道愁滋味的時候,好好讀書歷事,以後才能豁達。這樣,我指點你一條路:如果你文章還好,字也漂亮,不妨去考一考內閣中書。舉人就可以考授,雖然官階只有從七品,但是直接進到中樞,運氣好的還能挑任軍機章京。這還不算,你知不知道本朝的一個狀元秋帆公畢沅,就是這樣的出身:他也是考中舉人後再考入內閣中書,繼而任軍機章京。做了幾年,會試亦得中,打算要參加殿試了。他有兩個同為軍機章京的同僚,勸他說:『我倆書法好,可望奪魁。你書法不行,就別作非分之想了,今晚軍機處值夜班,你替我們代勞吧!』畢秋帆想到自己確實不長於書法,而殿試除卻看策論,也就是看看字兒罷了,於是答應了下來。他晚間無事,就取軍機大臣奏議的新疆屯田方略,閒看了半夜,且琢磨出點門道。沒料到第二日經史策論,考的就是新疆屯田!畢秋帆楷書雖然不好,但昨夜惡補有效,一篇策論立意深遠,且洽聖意,閱卷大臣評為第四名傳臚,當今聖上直接拔擢為狀元!而那兩個同僚,只有嗟嘆而已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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