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者都這麼奇怪嗎?普通人對超凡者的誤解更深了。
也有不少人覺得他們很像通緝令上的通緝犯。但沒人敢說出口。
在這個世道,瘋子和惡魔還不夠多嗎?超凡者中又有哪些是正常人?對危險的恐懼讓人們學會了明智的閉嘴。
。
卡爾是個。自從他有記憶以來,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沒人知道他們在哪,也沒人關心他們是死了還是瘋了。
像他這樣的孤兒隨處可見。
卡爾總是在傍晚的大街上翻找垃圾桶,尋找一點可以果腹的吃的。他年紀太小,皮包骨頭,連偶爾在港口招收送死鬼的船隊都不會要這樣的拖油瓶。
他和野狗、同樣遭遇的孩子搶吃的,在海灣找被海水衝上來的死魚。每次在寒冷的夜晚裹緊襤褸的衣服並沉沉睡去的時候,小卡爾總會害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卡爾遇見過一隻貓。他們都是流浪漢,都在掙扎著活下去。他一時心軟,從野狗口中救了那隻貓。
也許有個伴挺不錯的,小男孩這麼想。
有一次冬天,那是個最糟糕最難熬的時期,貓走丟了。
街道上總是走過全副組裝的隊伍,燈火通明的港口每個夜晚都有船停靠和離開,空氣中瀰漫著硝煙和鮮血的味道。
卡爾長大後才知道那時候爆發了神眷戰爭。
他翻找食物,總是能在小巷裡看到死狀悽慘的異化屍體,他不得不遠遠的繞開那裡。之後第二天,他聽說有流浪漢翻找屍體身上的銅幣,結果異化死了。
第一次,卡爾了解到「異化病」的可怕——普通人總是這樣稱呼異化。
那是來勢洶洶無法避免的死亡。
「異化病」那麼可怕,強大的超凡者又是怎麼戰勝它們的呢?他開始害怕自己哪天會得「異化病」,那是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辦法治的「病」,還不如死了痛快點。
或許對超凡者來說異化是雙刃劍,但對卡爾這種孤兒而言,異化就是死神的鐮刀。當它出現在身上時,就註定你的生命開始了倒計時。
後來卡爾才知道,超凡者也害怕異化,他們只是裝作不怕。這種不知道如何出現的「病」正在緩慢地殺死所有人。
為什麼,這是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必須經受的折磨嗎?為什麼那些大人口中萬能偉大的神不能救那些得了「異化病」的人,只能眼睜睜看病人死掉?
大人告訴他,罪惡的人偷走了魔盒,帶來了一切的不幸,偉大的神為了拯救人而把魔盒封印在海里。人應該彌補自己的過錯,人必須贖罪。
卡爾想,「異化病」就是他們要贖的罪嗎?
這未免太殘忍。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要贖罪。
為什麼那些人要偷走魔盒?
戰爭,也是卡爾害怕的東西。他每個晚上都能聽到遠處的海面傳來炮彈爆炸的聲音,海面和地面都在震動,就像世界末日即將降臨。
他看見船隻運送來無數重傷的人,也看見那些血淋淋的傷口,看見人們把屍體丟進海里。他聽見終日迴蕩在上空的哀嚎哭泣,也聽到傷兵口中描述的恐怖絞肉場和黑暗未來。
為什麼要戰鬥?他問大人。
大人摸摸他的頭,說這是榮耀的戰鬥,是為了神而作戰,是為了向神獻祭。這就是信仰。
他不懂。
他很擔心消失的貓。那幾天,卡爾憂心忡忡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貓回來,卻看到貓的嘴裡長滿人的指甲,叼回從屍體裡翻到的一小袋銅幣,這是送給他的。
貓知道這是個很冷的冬天,知道卡爾很餓。
卡爾如遭雷擊。
貓死了,死於異化。
就算卡爾哭著求神救救貓,也沒有任何神回應他的哀求,就像祂們不會回應為祂們戰死的人的哀求一樣。
從那一天起,卡爾就不相信大人口中的神的仁慈了。
小卡爾幸運又不幸的長到了15歲,港口的一隻船隊收了他當水手。他第一次能吃飽飯,第一次能睡個安慰的覺。
他知道自己的未來已經註定:像個炮灰一樣死去,死在絞肉機般的戰場上。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場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是神的旨意,神要人獻祭,卻不告訴人要獻上什麼。
於是人獻上了鮮血、死亡和戰爭。
人攻下一個個古代遺蹟,殺死一個個同胞,染紅一片片海洋,只為了向神獻上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