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把刀收起來,起身開門,「我知道了。」
他跟著船員走過漆黑的走廊,一直走到駕駛室。駕駛室的門虛掩著,依稀能看見微弱的光。
船員把人送到這裡後,沖寧點點頭,往後退回黑暗中。
寧推門進去,聽見手下的門發出吱呀一聲。
房間裡點著一盞燈,門蒂羅薩正在等他。
除此之外,房間裡還有那個被結結實實捆住、靠牆坐著的空殼。
「你來了。」少女說。
寧開門見山地問:「怎麼了?」
門蒂羅薩說:「我們第四次回到同一個地方了。」她說的時候沒什麼表情,但眼神卻很銳利。
「我們迷路了?」寧下意識說,但很快又反駁自己,「在這地方根本沒辦法判斷自己的位置,你是怎麼知道的?」
門蒂羅薩指向空殼,「因為它。」
她解釋道:「在遇到危險之前,空殼總是會有所動作。」
寧並不意外她發現了這一點。
門蒂羅薩的臉一半被燈光照亮,一半籠罩在陰影里。她平淡的說:「我發現它的時候,它掙脫了繩子,準備跳海。」
。
「轟隆隆——」
天空陰沉沉的,划過幾道閃電,像是要下雨。海面一次又一次的掀起波浪,衝上海灣的沙灘,捲走擋在面前的一切東西,又在退潮的時候留下一地狼藉。
隊長抬頭看了一會天,抬手把被風吹得擋住了眼睛的頭髮捋到耳後。他平日裡沒什麼表情的時候,嘴角也微微往下壓,看起來很不好惹。
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只是在發呆。
「好像要下雨了。」和事佬小聲說,像是在提醒。
隊長沒回頭,只送給他一句話:「我知道,我又不是沒長眼睛。」
在完成之前那次交接的任務後,幻夢俱樂部就好像徹底把兩人忘記了,沒有進一步的指示。
其他隊友都走了,但和事佬因為不知道去哪,所以選擇留了下來。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他比較擔心隊長,怕他因為不服氣所以擅自跟上先鋒小隊。
隊長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啊了一聲,難以理解和事佬的腦迴路。
自己怎麼可能做出那麼蠢的事!
他當時就面色不佳的罵道:「好好用你脖子上面頂著的那個東西想想吧!在說話之前好歹認真思考一下!」
和事佬不生氣,知道解釋是火上澆油。所以就好脾氣的笑笑,應了一聲:「好。」
兩人又在酒店裡住了三天。
這天一睜開眼,和事佬發現隊長不在房間,下到酒店一樓才發現他找的那人正像個門衛似的靠在門口,漫無目的地打量路過的每個人。
「今天起這麼早啊。」
隊長掀起眼皮,無語似的看了他一眼,「我平時也起這麼早。」
「我知道。」和事佬只是在找話說。
但隊長總能飛快結束話題。
一陣沉默。隊長忍耐到了極限,他主動挑起話題:「俱樂部派出的另外一支小隊快到達邊界線了,哼,又是送死的而已。之前出發的那些隊伍本來應該和約定那樣傳出消息,但到現在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死透了。俱樂部不斷地派人進去,難不成是打算用命鋪一條路?」
和事佬眨眨眼,反而是驚嘆起另一件事:「你這都知道?」
他的感嘆毫無疑問得到了一句諷刺:「你以為我們是出來旅遊的嗎?」
「這就是為什麼你最近總是不安的原因嗎?」和事佬好聲好氣的問,「我知道你一整夜都沒睡覺。就是在擔心這個嗎?」
聽到這話,隊長挑挑眉,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位隊友。他坦誠的說:「我才不關心俱樂部的那些大人物又做了什麼愚蠢的指示,我只是擔心邊界線那邊會出事。」
「那邊還在打,估計一時半會是消停不了了。」
「滿腦子都是打架,那群人真是完全不長腦子!鬧出這麼大動靜來,也不怕被發現!」他毫不客氣地罵道。
和事佬總覺得這句話說的很奇怪,他靠近了一點,追問:「被什麼東西發現?」
青年像沒聽到這句話一樣,自顧自地垂下眼帘,出神的盯著遠處看。從他們這個地方看不到港口,只能在樓房的阻擋間看到一小片的海面。此時有不少船停在港口,水手來來回回忙碌。
和事佬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隊長看的是路燈。
白天的路燈並沒有開,沉默的站在街邊。
隊長突然開口,一字一頓的說:「白霧裡的東西。」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平日的尖銳,顯得低沉而輕柔,像在害怕自己說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