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和白色交織在一起,往外散發著一種濃郁的怪味,令人頭暈目眩。
女人心一沉。
她進房間的時候有考慮過船員只是睡著了,但情況並沒有那麼樂觀。
她回頭看向門口,正好對上奧特科特的雙眼。
青年打手勢問:怎麼了?
卡蘭瑟搖搖頭,收回視線。緊接著,她屏住呼吸,一鼓作氣把被子全都掀開。
灰塵升騰而起,她情不自禁眯起眼睛。
有些模糊的視線中,船員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卡蘭瑟,小心!」身後傳來少年的聲音。
她腦中的神經立刻繃緊了,是剛才自己忽視了什麼地方嗎?危機感令她汗毛聳立,後背發涼。
大腦飛速運作,她條件反射地去摸別在腰間的刀。
她一直都會帶一把刀在身上,以防遇到危急情況。刀總是好用的,無論是暗殺還是偷襲,比槍更安靜,而且更方便隨身攜帶。
相比較於新興的槍械,老式的冷兵器更得她的喜愛。
帶她進入僱傭兵這個行業的前輩曾經這麼說過,「即使缺少食物也不要丟掉刀,說不定它會給你一個痛快。」
她的手剛摸到刀柄,就感覺有什麼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德斯克抬眼看她,又偏頭示意她看床上。從這個角度,少年顯得格外的面無表情,就像是某種沒有感情的機器。
卡蘭瑟順著他的動作看了過去,發現床上的人是睜著眼睛的。
或者說,他一直都是睜著眼睛。
只是自己沒注意到。
原本以為是死了,沒想到還活著啊。對上視線的時候卡蘭瑟心臟停了一拍。
「他還活著。」德斯克說。
船員那雙眼睛裡寫滿虛弱和恐懼,直勾勾地看著他們。他雙唇乾裂,眼睛裡全是血絲,一副不是鬼但勝似鬼的模樣。如果是其他人看見,估計以為這已經變得不是人了。
僱傭兵皺眉端詳一會,又俯身檢查,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並不是不想說,而是沒辦法說。」
她絲毫不嫌髒,也不害怕被污染,徒手就扳開了嘴巴。
德斯克眯起眼睛往裡面看,看到了某種類似蛛網的半固體白色物質爬滿喉嚨,讓人根本說不出話來。正是它堵塞了船員的嘴,讓他無法呼救。
「把人送到船醫那裡去吧,他身上有污染,不能讓其他玩家接觸他。」卡蘭瑟甩了甩手,低聲說。
她的手指已經有些扭曲抽長,長出了尖銳的指甲。
奧特科特站在門口,往裡面探頭,「怎麼樣了,人是死了嗎?」
「還沒死。」但也快了。卡蘭瑟把後面這句話吞回了肚子裡,彎腰把人扛了起來。
「走吧,德斯克。我們再回去找船醫,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回去睡覺,一晚上把人吵醒兩次這種事我還沒做過呢。」僱傭兵嘀嘀咕咕,又對門外的人喊了一句:「沒你啥事了,回去睡吧。反正也睡不了多久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對方拒絕的準備。畢竟某位大少爺並不是隨便一句話就能打發走的角色。
「我才不!」果不其然,奧特科特癟癟嘴,毫不猶豫就拒絕了。
卡蘭瑟說:「那行,你走遠一點,免得船員把蜘蛛網吐你一身。我可是提醒你了,別到時候找我抱怨。」
德斯克說:「你之前跟我說,最好讓奧特科特離污染源遠一點。我明白了,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好讓有潔癖的奧特科特自動遠離船員,對吧?」
少年邊說邊點頭,顯然認為自己的推理十分正確。
他可不是以前的他了,現在的他十分通人性!吳非見了肯定也會為他的進度神速嘖嘖稱奇。
卡蘭瑟:「……」
「閉嘴!」
奧特科特:「……噗嗤。」
但兩人的反應卻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是誇獎的意思嗎?他不明白。
總而言之,奧特科特的確像卡蘭瑟說的那樣遠遠跟在後面,但奇怪的是,他一直在發出憋笑的聲音。
而卡蘭瑟則一路陰沉著臉,大概是聯想到了那個幽靈般的襲擊者。
離開房間後,德斯克看向自己的傷口。船醫的包紮技術非常好,即使是卡蘭瑟也比不上。僱傭兵處理傷口只講究一個高效快速,因此並不重視整潔。
他看不見,因此無法確定傷口上是否有暗紅色的痕跡。但毫無疑問的是,傷口附近生長出了透明的鱗片。
冷風從走廊的另一端吹來,吹過人的髮絲和衣角。背後是奧特科特在嘀咕有點冷啊,前面則是卡蘭瑟揶揄身體太差才會感覺冷。
「咳咳。」少年輕咳了幾下,低頭看見自己吐出了蛛網。
他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