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船長這個身份難道比不上一瓶酒嗎?我不管,我就當你答應了!我的好大副,你到底把酒藏在哪裡了?我要喝酒,我不管我就要喝。」
「難不成你打算等以後有孩子了拿出來當滿月酒?咦,不如我們今晚上喝了吧?切,吝嗇鬼。」
最後寧還是不知道那瓶酒在哪。
大概是和死掉的大副一起沉進海里了。
寧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能稱之為家的地方毀於戰火中。和以前一樣,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喂,大副。我認輸了,我不喝你的酒,你來當那群傻小子的船長吧?……好不好?」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哭腔。
寧好勝心很強,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認輸的話。這也是唯一一次。
「你連那瓶酒也不留給我,吝嗇。」
。
寧先生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他好累,連抬起手指也要費很大的力氣。
上一次睡覺是什麼時候來著……啊記不清了。好像是從殺死第一個「神」開始,瘋狂的信徒就像是蒼蠅一樣圍上來,無論白天黑夜。
所以他不得不日夜兼程,無法合眼。
當同類死去,那些「神」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最開始他疑惑難道是什麼特殊的通訊方式,但後面明白了:每一次「神」死去,都意味著南冰洋里的異化少一分。
對「神」而言,南冰洋可真是個丟垃圾的好地方。
「藏得可真夠深啊。」在闖入【幻夢】的藏身之地時,寧先生少見地回憶起那個預言。
他有一種感覺,自己撐不到最後一刻了,見不到所謂的結局。他已經臨近終點。
幻夢在之前的大戰里受了重傷,沒想到自己還會有被人類找上門的一天。
對高高在上的他而言,這無疑是一種嘲笑,仿佛他已經弱到足以被人類殺死。因為在三位真神當中,這個大膽的螻蟻選擇了他作為第一個屠殺目標。
幻夢已經不想去思考屍骸海知道這件事後會做什麼,肯定會誇張地哈哈大笑。
他只在想一件事:殺了他!
寧在強大的殺氣面前節節敗退,下意識摸了摸嘴角的血跡,「不愧是真神,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很強。」
幻夢皺起眉,冷笑道:「你就是最近那個瘋子。呵呵,沒想到會找上門來送死。別拿我和那些弱者比較,他們根本配不上和我一樣被稱之為神。」
寧說:「是嗎?在我眼裡,你也配不上。」
幻夢怒極反笑,「等我撕碎你的四肢時,你最好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近百年來,他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挑釁,這比屍骸海的話更讓他怒不可遏。
所以他失去了分寸。
寧並沒有被他的殺氣壓倒。人類的手裡緊握著那顆金色晶體。他在弒神之後就發現了一件事,只要擁有這東西,就能很大程度上減弱「神」的【力量】,讓他足以與幻夢抗衡。
他也清楚另一件事:只要使用金色晶體,他也能變成這些「神」。
但,那可不是他期望的。
他從來不想當「神」。
這場戰鬥,最後以寧的險勝告終。
「你、你……」幻夢瞪大眼睛,在斷氣的前一秒依舊死死盯著寧先生。
寧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受了重傷。
他離開幻夢的藏身之地,發現此時已經將近黎明。遠處的太陽還未升起,迎面吹來冷風,叫他清醒幾分。
男人一步又一步,邁著沉重的腳步往前。
才死了一個真神,還剩下兩個。如果不除掉的話,一切就還沒結束……他腦子裡想著這些事,身體機械似地開著船。
最後船隻因為缺少燃料而速度變慢,停在了一個陌生的海灣。
「這裡是……」他走下船,踩在沙灘上,環顧四周。
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行,我得找點燃料繼續出發才行。」
儘管如此,但他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疲憊就像是海洋一樣淹沒了他,要把他拖往深處的黑暗。
他死死攥著金色晶體。
如果他死了,那誰來繼續呢?
就在這時,男人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道黑影。他辨認了一番才意識到那是一個人。
「是誰?!」
寧晃了晃頭,定睛看去。
是個妖人。
他知道如何辨別妖人。
「是NPC啊。」那妖人小聲嘀咕,然後熱情地揮揮手,「你有任務要……咳,我是說,你需要幫助嗎?畢竟你看起來快死了誒。」
寧愣了愣,選擇把金色晶體塞進對方手裡,並低聲說:「帶著它跑!」
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這東西絕對不能落到那些信徒手裡,不然肯定會引起更大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