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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開喬藍提醒他參加剪彩活動的消息,郵箱裡空無一物。

大抵是老闆隨時可能「進局子倒台」的緣故,比起同行的卷生卷死,簡氏的員工都非常佛系,透著種混吃等死的美,偏偏又總能「鼓搗」出業界領先的成績來,沒少讓其他董事CEO眼紅。

筆記本放在行李箱裡,行李箱放在臥室靠門的角落,體溫剛剛回高了些,簡青有點懶得去找。

他甚少出現這樣倦怠的時刻,或者說,甚少允許自己出現這樣倦怠的時刻。

但簡青決定稍稍放縱。

他順手翻開賀臨風落在床頭的書,是《痕跡檢驗教程》,明顯被讀過許多遍,頁邊有種磨損後的軟。

上面還標著些批註,隨性卻仔細,字跡龍飛鳳舞,轉折處透著鋒銳,比簡青印象中更稚嫩,應該是大學的課本。

金屬書籤卡住的位置,正是簡青某日失眠,打著電話徹底昏睡前、賀臨風讀到的那段。

一些遭受忽視的細節突然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

不知是專一還是嫌麻煩,賀臨風衛生間裡的洗護用品味道都一樣。

包括肥皂,包括柔順劑,包括新晾曬好的被子。

……也包括剛剛洗完澡的他。

簡青啪地合上了書。

衣服搭在床尾的長條沙發凳,窗簾旁斜躺著個布質「蜂蜜罐子」,半米長,約莫是咪咪的貓窩,他似一把刀墜進豆腐,又似一滴墨汁跌進畫室里最明亮的調色盤,覺得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

燈光熄滅。

黑暗掩去所有擾人的輪廓。

簡青原本已經做好睜眼到天亮的準備,誰成想竟一夜無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

早餐的香氣將身體喚醒。

過去與現實的界限被清楚劃開,他下意識向右摸眼鏡,又花了點功夫勾到拖鞋去衛生間洗漱。

賀臨風在廚房。

門關著,只留下一條小縫,裡面隱約能聽到煎炸東西滋啦滋啦的響動,和咪咪尾音婉轉的輕叫。

簡青看了眼沙發,那裡被草草整理過,不難發現昨晚有人睡在上頭。

十分鐘後,路過且瞥見牙膏和洗面奶變換位置的賀臨風摘掉圍裙,屈指敲了敲臥室:

「牛奶要加糖嗎?」

「都行,」抿抿唇,簡青轉身去開門,他怕賀臨風沒聽見,又迎著光重複,「按你的習慣就好。」

賀臨風意外簡青會開門。

回答自己前,對方大概正從行李箱裡拿衣服,標準的西裝三件套,按順序整齊疊放,隱隱露出最下方壓著的一抹黑。

賀臨風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

襯衫夾。

「……我,」他難得結巴,「我喜歡加糖。」

簡青:「那就加糖。」

早餐有土豆餅、煎蝦仁和草莓醬吐司,中西結合,保證誰來都能吃得習慣。

當然,咪咪碗裡的蝦仁是水煮。

昨晚事發突然,簡青僅僅帶了自己和行李入住,不願意麻煩助理,他道:「車借我下。」

說這話時,青年手也沒閒著,眼睛專注看向玄關側面的穿衣鏡,仿佛沉浸於某種工作狀態,十指翻飛,熟練將領帶系成溫莎結。

查案緝兇的過程中,有些線索如果未曾被察覺,它便永遠躲在思維盲區,面對面也發現不了;

可一旦被察覺,它便如燈塔般明亮。

那該死的襯衫夾也一樣。

量身定製的西裝完美貼合主人的每寸曲線,同時又留出餘量方便動作,唯有在主人行走發力時,裡面用以固定、所謂「為上流社會禮儀而生」的工具才會箍緊腿肉,極輕極輕地頂出一圈條狀的凸痕。

恰如綁錯地方的choker。

狼狽移開視線,賀臨風隱晦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幾個月相處下來,他自認已經脫離「低級趣味」,即使偶爾胡思亂想也能很快壓下,安穩做對方的司機樹洞soulmate。

生理反應卻狠狠給了男人一巴掌:

他能克制,只是因為他還沒有真正接近簡青。

沒有真正接近那些日常的、柔軟的、觸手可及的、活色生香的簡青。

「賀臨風?」

利落扣好腕錶,青年整整衣袖,轉頭:「車。」

一串鑰匙被遞上前。

「隨便用,」賀臨風屈膝揉了把跟來的咪咪,「今天我都在家。」

人在無措時總會裝作很忙。

證據就是簡青出門前被「欺負」到炸毛的黑貓。

剪彩活動非常順利,展覽會與藝術相關,簡青過來純粹是撐個人場,公事公辦地,全程連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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