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青淡定:「有圍裙。」
而且他沒帶。
這頓午飯本就在計劃外。
賀臨風是肉食動物,最擅長做葷菜,糖醋小排和孜然羊肉都見了底,殘留的湯汁看得他心驚膽戰。
「走走走,」丟下櫻桃,賀臨風抽出張廚房紙擦淨指頭,半強迫地按住簡青肩膀,「先給你找衣服。」
簡青:「……我自己有。」
「有什麼?睡衣?」賀臨風挑眉,「想都別想。」那可是真絲。
北江的冬天向來神奇,外面雪花飄飄冷到要裹羽絨服,家裡卻熱到能穿裙子——前提是繳足供暖費。
賀臨風翻出一件T恤和一條運動褲。
考慮到某位總裁的喜好,里外沒有半點花紋圖案,棉質,純黑,他甚少穿這類顏色,所以一直放在柜子里壓箱底。
可很快,賀臨風就發現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身高體型的差距,讓青年不得不挽起褲腳收緊腰帶,踝骨伶仃地凸起,領口也過分寬鬆,舉手投足間露出大片雪白,琵琶半遮般勾人。
黑色顯瘦,又將他皮膚襯得愈發細膩,午後陽光正好,躍過窗戶金燦燦灑下,恍惚竟叫青年生出種纖細透明的脆弱,好似可以被盈盈一握。
——即使賀臨風知道那只是錯覺。
動起真格來,對方大概能兩拳把持刀壯漢揍得鼻青臉腫。
「你別搬走了,」思緒一瞬間放空,花費整個上午糾結琢磨的挽留脫口而出,「接著住這兒吧。」
嘴笨到沒用上任何話術。
簡青給盤子沖水的動作一停。
他背對著賀臨風,賀臨風看不到前者表情,喉結滾動,他試圖儘量自然地補救:「今晚我值班。」
「睡辦公室。」
「再說,能讓你滿意的房子沒那麼好找,」大腦慢慢恢復運轉,賀臨風走近,垂眸,繼續折騰櫻桃,「這大周末的,我記得喬藍是個姑娘吧?保不准和曉彤一樣,正忙著和閨蜜逛街和男朋友約會。」
簡青淡淡:「節假日三倍工資。」
賀臨風不太了解總助的薪水具體有多少,可他想,那一定是個相當誇張的數字,才能讓喬藍隨叫隨到,大冷天爬出被窩。
事實上,這也是簡青選擇喬藍當秘書的理由之一:比起男人,對方更愛銀行卡餘額,純粹地把老闆當財神。
誰會妄圖和一尊塑像結婚?
如果失敗,當場就得收拾包袱滾蛋,喬藍幫簡青處理的追求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早已心如止水。
賀臨風聽出這是拒絕,默默咽回那句「改天我陪你親自去看」。
他得換個方式。
卻未成想,過了兩秒,簡青又道:「但你說得對。」
「今天確實來不及。」
找房搬家都需要時間,安保系統也需要考察,最致命的是,在賀臨風提起這茬前,他完全忘了要聯繫喬藍。
「那你看看,我多有遠見。」尾音抑揚頓挫,賀臨風努力壓下唇角,繼而目光微滯,發現好幾粒櫻桃被自己搓爛。
悄無聲息地,他將焦慮的「證據」丟進垃圾桶毀屍滅跡。
枯燥的夜班被賀顧問加得春風得意。
一連數日,他始終和顏悅色藹然可親,脾氣好到讓人懷疑他中了彩票,險些能去導服台爭微笑標兵。
汪來被噁心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陰謀,肯定有陰謀,願意吃素從良的那還叫狐狸?
「……家暴導致防衛過當的那個案子,老周你寫下報告,」剛開完一場月末總結大會,顏秋玉推門走進辦公室,咔吧咔吧地活動關節,「曉彤,我記得你前天講過個新聞來著?誰誰誰被當眾潑油漆。」
被點名的女孩好奇探頭:「譚開霽?」
「對,就是他,」擰開杯蓋灌了一大口水,顏秋玉道,「現在這事兒歸我們了。」
松曉彤下意識瞄了眼賀臨風。
常年混跡於各大app吃瓜,她太清楚譚開霽是誰。
這麼說吧,豪門世家業界精英,對方和簡總、再加個路驍,完全可以單寫一本娛樂圈文。
當初簡家落難,瓜分對應市場的就有譚家。
可後來簡總畢業初入名利場,第一個赴宴表態達成合作的也是譚開霽。
據小道消息稱,兩人大學便認識,譚開霽還對簡總告過白,緊接著前者就選擇出國深造,疑似為情所傷。
至於「貴公子和父母鬧翻改行演戲」,那又是另外的故事,總之,在譚開霽即將訂婚的風聲傳出前,超話里仍有不少姐妹嗑生嗑死。
以上真真假假的八卦,印象中她只偶爾提過一嘴,畢竟明星和警察,怎麼想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天知道交集來得這麼快。
「被潑油漆?」汪來震驚,誇張地抓了下天然卷搭成的雞窩頭,「我沒聽錯吧,咱們是重案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