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爐賀臨風悠悠轉醒。
額頭抵住自己肩膀,青年貓似的窩在他懷抱,以為自己在做夢,賀臨風「惡向膽邊生」,吧唧在對方耳尖親了口。
沒忍住。
又欠欠地吹氣。
隨即喜提軟綿綿的一巴掌。
「吵。」
沙啞的,帶著點淺淺的鼻音,賀臨風終於意識到自己活在現實,想起簡青以前也愛說吵,故意逗他:「什麼吵?」
想聽簡青叫賀臨風。
男朋友也行。
卸下防備的青年迷迷糊糊:「賀臨風,和……」
和什麼?
賀臨風沒聽清。
那聲音太小,下一秒,恍若觸發了某種應激程序,青年已經猛然睜眼,瞳孔放大,本能地坐起,又被賀臨風壓著摟回去:「還早呢。」
「怪我。」
「吵醒你了。」
簡青:他差點說出系統。
那是燕京一眾心理專家都沒能挖出的秘密。
仰頭,簡青緩緩平復遲鈍發麻的神經末梢,額發蹭過男人下頜:「賀臨風。」
「我們別試了。」
第97章 誰家好人那麼告白。
「……什麼意思?」
賀臨風花了半分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但它仍舊喑啞, 像旅人長途跋涉,吞掉一整個沙漠的干。
哪裡出了錯?賀臨風試著活躍思維,然而, 對上簡青那雙黑漆漆的眸, 他徹底失去了令嫌犯膽寒的判斷力。
也許是玩笑,也許是簡青表達有誤。
以上種種偏向積極的推測被賀臨風毫無猶豫地揮開。
因為他早預想過這個結局。
在他的夢中, 在他的潛意識裡,他親眼見過簡青對寧女士的迴避,知道它總會兜兜轉轉輪到自己。
那是簡青認定的保護。
關係越近,便會被對方推得越遠。
賀臨風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千百次的重新追逐都可以, 至少簡青不討厭自己, 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 賀臨風終於發現自己有多天真:
什麼緩兵之計,什麼謀而後動。
他根本沒辦法體面退回原位。
這分明是場輸於起點的比賽。
門戶大開地,雪白細膩的脖頸就躺在自己目之所及的位置, 只要他掌心稍稍上移幾厘米,便能緊緊攥住那溫熱, 將青年永遠留下。
對方深居簡出。
而他記得電腦解鎖的密碼。
髒衣簍里的腰帶右側掛著手銬。
合金材質,即使是大力士也掙不開。
……
長久遮掩住黎明的黑暗中, 輕挑的狐狸眼失去笑意, 回歸本性般, 露出肉食動物的兇悍, 獵物卻渾然未覺,拍拍他僵硬的肩:「賀臨風?」
呵氣如雪,涼絲絲地拂過下頜。
正是這一點癢喚回賀臨風的理智。
「沒事,」萬分唾棄自己剛剛著魔似的腦補, 男人咬牙忍住不舍,將整張臉埋進枕頭,「你走吧。」
他在做什麼。
居然真的想囚禁簡青。
心臟悶悶地發痛,賀臨風以為自己會聽到對方離開的腳步聲,但沒有,一隻手拎著衣領將他拽起來。
「什麼意思?」
同一個問題,青年的語調卻要冰冷得多,被T恤勒住小命的賀顧問差點喘不過氣,委屈巴巴看向對方,意外瞧見青年蒼白的唇。
病態的,仿佛最後一抹血色都褪盡。
他立刻拋下那些迂迴示弱的小心思:「別生氣,別生氣。是我想岔了,該我走,我馬上收拾東西離開。」
簡青好像還挺喜歡這棟房子。
「都聽你的,」眷戀且大膽,他最後飛快擁抱了一下簡青,壓抑著酸楚掀開毛毯,「高興點。」
旋即被第二次薅住衣領。
簡青:「都聽我的?」
賀臨風:「……是。」
簡青:「那誰讓你走了。」
賀臨風:?
「你說,」喉結滯澀地滾動,賀臨風艱難重複,「我們別試……」
簡青冷笑打斷:
「實習期結束是轉正,你沒上過班?」
轉正。
名分來得太快,伴著強烈的不真實感,咚咚咚砸得賀臨風頭暈目眩。
「我以為,」他喃喃,「我以為是辭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