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案發地,六班的每個學生都曾被警察單獨叫去問話,但很顯然,後者至今也沒什麼收穫。
礙於面子工程,宋安安的桌椅暫時還留在原位,上頭裝模作樣地擺了幾束花,蔫耷耷,擺明無人照料。
周圍學生自覺拉開距離,滅火似的讓出圈「隔離帶」。
同一樓層。
蘇皓塵正在辦公室接受調查。
大概沒想到警察會來找自己,他表情疑惑,很快又恢復從容。
「匯演當天我一直在禮堂做準備,」蘇皓塵道,「後台的老師和同學都可以作證。」
賀臨風頷首:「這點我們已經確認過。」
「放輕鬆,」溫和勾唇,他起身倒了半杯熱水,遞給蘇皓塵,「今天找你,只是想問問宋安安的情況。」
蘇皓塵無奈:「警察也相信八卦?」
「我和宋安安沒關係,連朋友也算不上,」端正五官,男生解釋,「非要說有什麼交集……她和我都是語文課代表,偶爾在老師那裡見過。」
賀臨風挑起眉梢:「但大家好像都認定她喜歡你。」
「總要有個原因吧。」
旁邊負責記錄的年輕女警贊同地點點頭。
蘇皓塵:……
平時極少關注學習和練琴以外的事,他絞盡腦汁想了又想,驀地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日記。」
沒錯。就是日記。
當時有朋友拿這件事調侃他,說他被女生寫進日記,還當著全班的面朗讀,自己覺得幼稚又無聊,便沒放在心上。
賀臨風和松曉彤對視一眼。
「你確定是宋安安?」賀臨風問。
這與死者的性格畫像背道而馳。
蘇皓塵噎住。
他沒了解過宋安安,自然也不知道事情的原貌。
賀臨風心中卻多少有了推測。
十分鐘後。
朱珍熟門熟路走進班主任金永暉的辦公室。
面對警方的質疑,她承認得坦坦蕩蕩:「是我。」
「宋安安喜歡蘇皓塵,又沒膽子表白,我就好心幫她一把,」語氣輕挑,朱珍渾不在意地彈彈指甲,「團結友愛,這也有錯?」
松曉彤默默捏緊原子筆。
「宋安安日記里的內容,」一字一頓,松曉彤問,「你為什麼知道?」
朱珍:「女生之間的小秘密唄。」
「我們是朋友,」她笑,「好朋友。」
謊話連篇。
松曉彤想。
爛尾樓綁架案時,她曾短暫地接觸過宋安安,那樣一個文靜內斂的女孩,松曉彤幾乎能在腦中清晰勾勒出對方被逼著站上講台的窘迫侷促。
又或者根本是朱珍搶了日記當眾念出來。
這讓松曉彤異常惱火。
直到有誰緩緩拍了拍她的肩膀。
完全沒被朱珍的小把戲激怒,賀臨風淡定:「日記呢?」
「不知道,扔了吧,」朱珍一臉遺憾,「都告訴過她了,好玩的東西別放在教室,容易被盯上。」
「這和安安自殺有什麼關係嗎?」
故作親昵,朱珍驚訝:「讀幾個字而已,又是上學期的事,要是安安的心眼真這么小,那她早該死了。」
死。
如此沉重的字眼,卻被女孩講得輕若鴻毛。
偏偏松曉彤拿對方毫無辦法。
倘若宋安安真是被朱珍口中的「團結友愛」推上絕路,以現有的法律,恐怕很難給後者定罪。
思及此,她難免感到失落,全靠著職業素養強行壓下。
賀臨風未置可否:「再說說宋安安墜樓時你的行蹤。」
「教室,天台,宿舍。」朱珍不耐煩重複。
賀臨風:「和誰在一起?」
朱珍:「馬胥,傅星文。」
賀臨風:「看見宋安安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女孩肩膀微妙地一松,像是壓中大題的考生,抬頭,直勾勾盯著對方,迅速給出答案:「沒有。」
預料中的審視並未降臨。
「知道了,」態度隨便地,男人住口,接著擺擺手,「回去上課吧,我們會向你的朋友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