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悲雪的表情更是自豪,說:「放心,死不了,我下手有分寸,最多變成癱子。且他沒看到我的臉。」
末了趙悲雪又抬起手,凌厲反顧的三白眼變成了小狗眼,切換自如,將「傷口」指給梁苒,說:「我也受傷了,君上能為我上藥麼?」
梁苒被氣笑,就這點子也叫傷口?趙悲雪可是未來的北趙殺神,什麼時候在意這麼點小傷了?
梁苒順口說:「要不要寡人再給你吹吹?」
趙悲雪停頓了一瞬,年輕俊美毫無缺憾的臉頰上,突然飄上青澀的紅暈,目光落在梁苒粉潤的唇瓣之上,稍微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點點頭,輕聲說:「嗯。」
梁苒:「……」他又臉紅什麼?
第17章
上京城,大宗伯府。
大宗伯斷了一條胳膊,手臂上裹著厚厚的傷布,如今兩條腿亦都斷了,同樣裹著厚厚的傷布,整個人只剩下一隻右手是好的,可偏偏大宗伯還是左利手,幹什麼什麼不利索。
「氣死!氣煞老夫了!」大宗伯臉紅脖子粗,怒吼著:「給老夫找!!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謀害老夫的賊子找出來!!找出來——」
「是是……」
「伯、伯爺……」一個僕役戰戰兢兢的說:「秦王來探望伯爺了。」
大宗伯滿是褶皺的眯眯眼充滿了算計:「請秦王進來。」
秦王梁深,也就是梁苒的二哥,跟隨著導路的僕役,一路進入大宗伯的寢室,寢室里掛著厚重的帳帘子,戶牖緊閉,密不透風,層層的昏暗之後,一個身材肥胖如山,滿頭白髮的老者癱在榻上。
他渾身裹得像粽子一般,除了雙腿和一隻手,臉上也受了傷,好似被狠狠毆打過,眼睛青了,顴骨腫了,鼻子歪了,嘴巴斜了,好一個歪瓜裂棗,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完整的好地方。
「咳……」梁深是來探病的,看到大宗伯那滑稽的模樣,險些笑出聲來,趕緊用寬大的袖袍掩住口唇掩飾自己的笑容。
梁深咳嗽兩聲:「大宗伯,你這是……這是怎麼了?誰這麼大的膽子,敢襲擊我大梁的伯爺?」
大宗伯用那隻完好的手臂哐哐砸著軟榻:「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老夫沒能看清楚那個人是誰,若叫老夫知曉他是誰,定叫他碎屍萬段,剁成肉泥!!!」
梁深有些子驚訝,說:「大宗伯沒看清對方?」
被打成了這樣,大宗伯卻沒看到對方,大宗伯別是年歲大了,老眼昏花罷?
大宗伯咬牙切齒:「那人行動猶如鬼魅一般迅捷,老夫壓根兒什麼也沒有看見!」
梁深奇怪:「上京城還有武藝如此超群之人?」
他沉下眼目,梁深之前一直領兵打仗,那是大梁不世出的少年英傑,只可惜……先皇去世的那場戰役實在太困苦,以至於梁深傷了腿,很久都沒有再上過戰場了。
梁深以前喜好結交豪傑,上京城裡但凡點的上名字的豪傑,他都認識的七七八八,卻沒有一個像大宗伯口中如此神秘,簡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若真有這麼一個主兒,梁深必定要見一見才是。
大宗伯冷哼一聲,說:「老夫雖沒看清他的模樣,但也不難想像他是誰的人!」
梁深追問:「誰的人?」
「還能是誰?」大宗伯憤恨的攥拳:「必定是晉王梁溪的人!」
「梁溪……」梁深叨念了一句。
大宗伯的眼神陰狠毒辣,滿滿都是挑唆的意味,慫恿攛掇的說:「秦王啊,你糊塗!那個晉王,仗著自己是長子,日前已經搶走了老夫接待菰澤國使團的要務,而如今,菰澤國的二十萬大軍即將入京,誰若是能前去交接,誰便是這二十萬大軍的主人!必然是晉王梁溪覺得老夫礙事兒,便如此下作的背地裡下狠手,想要除掉老夫,他便能將二十萬大軍捏在自己掌中!」
大宗伯斜眼看著梁深的表情,更加了一把柴火,又說:「老夫真是替你不值得!晉王害得你差點命喪沙場,如今他卻好端端的坐在四王之首的位置上,享受著百姓愛戴,享受著羣臣尊崇!秦王啊秦王,你就當真咽的下這口氣麼?」
梁深死死攥拳,他雖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足以回答大宗伯。
大宗伯一看時機差不多了,便說:「老夫這副模樣,是決計無法去接應二十萬大軍了,不如……請秦王代勞,替老夫出城迎接!」
梁深眯起眼睛,沙啞的說:「好,別管梁溪打得什麼主意,我都會叫他算盤落地!」
他說罷,站起身來,狠狠的一甩袖袍,大步離開。
大宗伯看著梁深離開的背影,突然發出喋喋的笑聲,幽幽的自言自語:「好啊,好啊!老夫要讓小天子與他的兩個好哥哥,全都有去無回!!只有姓梁的都死絕了,老夫才能……穩坐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