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沖悄悄挪到馮老身邊, 咬耳朵低聲說:「阿爺, 這奴人看起來怎麼有點……有點痴啊?」
「嘖!」馮老瞪了馮沖一眼, 用手肘拱他,示意不要瞎說旁人的長短,尤其是恩公。
馮老打岔說:「諸位,今晚老朽在正堂設宴,款待各位對老朽的救命之恩,還請諸位賞光。」
梁苒眼下的境況,想要離開大宗伯的封地,與扈行部隊匯合,全都仰仗馮家了,因此微微一笑,十足親和的說:「馮老言重了,我們一定會參加的。」
馮家是大門大戶,雖不是什麼官宦世家,但家中的積蓄財帛,是許多官宦求之不得的,別說一輩子,便是十輩子也賺不出來這麼多錢財。
聽聞馮家的金銀堆起來,比國庫還要充盈,馮家的綢緞鋪平,可以蓋住正片江海,尤其是馮家的馬匹,甚至比一個國家的軍隊還要富有。
馮老讓僕役們準備,在馮家的正堂擺宴,因為是招待恩公,宴席的規格非常隆重。
梁苒三人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去赴宴。
梁苒叮囑說:「如今還不易透露寡人的身份,大家行事都小心仔細一些。」
世子郁笙雖不會說話,卻點點頭。
梁苒特意盯著趙悲雪,說:「可聽到了?」
尤其是趙悲雪,動不動就發瘋,平日裡就是個悶葫蘆,也不知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趙悲雪不發瘋的時候,也算是個老實而俊美的青年了,乖巧的點點頭,活脫脫一隻小奶狗,只不過這小奶狗的身材有些高壯。
三個人整理盥洗之後,由僕役導路,便往正堂前去赴宴。
馮老站在門口,恭敬的迎接他們,笑著說:「恩公可來了,快快入席。」
馮沖站在馮老身邊,眼珠子好像黏在了梁苒身上,被馮老暗地裡踹了一腳,這才醒過神來。
眾人入了席位,馮老舉起杯盞說:「諸位,承蒙諸位相護,老朽這才能逃過一劫,順利歸家,不然這條老命,便交代在外面兒了!這一杯是老朽應當敬諸位的。」
他站起身來,躬身來到三個人面前,作禮說:「多謝趙郎君。」
世子郁笙平白無故姓了趙,尷尬而靦腆的一笑,彬彬有禮的回禮。
馮老又對梁苒作禮:「多謝趙娘子。」
梁苒一笑,同樣回禮。
馮老最後走到趙悲雪面前,愣了一下似乎不知怎麼稱呼對方,幸而馮老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順口說:「多謝這位義士。」
趙悲雪可謂是目空一切,除了梁苒誰也看不到,他根本不對馮老回禮,只是淡淡的坐著。
這個時候馮沖走過來,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笑著說:「你的功夫好生俊俏,改日咱們倆比劃比劃,看看到底誰厲害!」
趙悲雪淡淡的看了一眼意氣風發的馮沖,語氣很是平白,乾巴巴的說:「你不是我的對手。」
馮沖:「……」
馮沖乃是馮家唯一的獨苗苗,雖不是官宦君子,但也算得上養尊處優長大的,被多少人上趕著追捧,難免高看了自己一眼,說實在的,他的功夫也就是中游,但一直被下人捧著,心裡完全沒有點兒數。
馮沖不服氣,招手說:「不行不行,咱們就比試比試!」
馮老揪住他的耳朵:「比什麼比,你這個臭小子,沒看恩公還受了傷麼,不知道輕重。」
馮沖揉著耳朵,哎呦哎呦的喊疼,說:「阿爺!我是不是你親生的,疼死了!」
「噗嗤……」梁苒看到那父子相處的模樣,竟沒忍住笑出聲來。
馮沖上一刻還不服氣,下一刻竟看呆了眼,梁苒穿著女裙,並沒有施粉黛,膚色天生白皙,雙眉彎彎如畫,臉龐清秀精緻,扮作女子一點子也不違和。
尤其是笑起來,仿若清冷的蓮花綻放,雖清冽,卻令人心馳神往。
梁苒笑過之後,連忙告罪說:「是小女失禮了,不過……小女觀馮老與少郎主的相處,心中甚是感慨。」
馮沖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阿爺特別凶?動不動便揪我耳朵?若是把耳朵揪成了豬耳朵,往後還如何討得媳婦?」
梁苒忍不住又笑起來,雖然馮沖有時候傻呆呆的衝著他傻笑,但其實馮沖為人直爽仗義,沒有什麼太多的心機,心竅里藏不住事兒,倒是個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