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沖一拍手:「是了,那齊王太子便是大哥,趙皇子便是弟弟了!來來來,趙皇子,快叫大哥!」
趙悲雪並沒有什麼不願意,畢竟之前便是他提出來的,要和梁纓結拜,其實他除了吃味兒之外,對梁纓並沒有什麼不滿,甚至不知為何,有些子相見恨晚,總覺得無比熟悉,那種熟悉,好像是從骨血中透露出來的。
趙悲雪也不是扭捏之人,爽快的說:「大哥。」
咕咚——
梁纓又跪了,聲音比蚊子還要小,支吾說:「嗯……二、二……二弟……」
從今往後,你喚我大哥,我喚你父親,咱們各叫各的……
梁苒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坑兒子這般有趣兒。
燕飲隨著結拜,很快開始了,只是小規模的燕飲,所以大家也不必拘束,該怎麼飲酒便怎麼飲酒。
秦王梁深舉著酒杯走過來,說:「堂哥,咱們有些年沒痛痛快快的飲酒了!我可還記得,堂哥你的酒量堪稱千杯不醉,你可是上京城第一酒仙啊!今日走一個,咱們哥倆飲個痛快?」
梁纓眼皮直跳,酒仙?我麼?可是梁纓以前還是小寶寶,沒有飲過酒,根本不知自己酒量幾何,打岔說:「這……你身子剛好,大病初癒,怎麼能如此飲酒?若是被你大皇兄知曉了,可不妙。」
系統給梁纓的設定是武將,但梁纓還是有些聰敏的,他知道抬出梁溪來制住梁深,梁深一聽,滿臉失望的說:「也是,免得哥哥一直嘮叨我,若不然咱們只飲一盞,我敬堂哥,預祝堂哥旗開得勝,將北趙打得屁滾尿流!」
梁纓狠狠鬆了一口氣,將酒杯舉起來,豪爽的飲盡。
「好!」梁深讚嘆:「堂哥,好酒量!」
一杯酒而已,方才梁纓也飲過一杯,香香甜甜的,沒有太多負擔。
那面梁溪知道弟弟這些日子躺在榻上養病,必然是憋壞了,便放他去與梁纓小酌幾杯,自己則是與梁苒說話。
梁溪垂著眼目,輕聲說:「君上,日前臣被大宗伯挑唆,與君上疏離了感情,眼目被蒙蔽,根本看不到君上的難處,此時想起來,根本不配為人臣,也不配為人兄,實在慚愧。」
梁苒一笑,說:「大皇兄,寡人並未放在心上。」
梁溪苦笑一記,自己當初沒能即位成為新皇,心中怨氣頗深,旁人都說他多麼高風亮節,多麼多麼霽月光風,其實呢,只有梁溪自己知曉,他是多了多麼想要坐上龍座。
可惜……
可惜世事難料。
梁溪搖頭說:「君上若怨臣,也是應該的。」
梁苒拉住他的手,輕輕的拍著,說:「寡人從未怨恨過大皇兄,本就是寡人搶走了大皇兄的皇位,大皇兄一時心有不甘,也在情理之中,寡人不怨。」
他說著,語氣更加篤定,又說:「但如今寡人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大皇兄,寡人便會向你證明,寡人可以做好這一朝之君,可以成為天下共主,可以將大梁的恩澤平等的施予每一個子民。」
梁溪心頭一顫,多少年了,他都沒有品嘗過熱血沸騰的感覺,在先皇統治的時候,先皇只知道打仗、打仗、打仗,除了打仗便是加稅、徵兵,從未想過要施予百姓恩澤。
其實梁溪也沒想過,他想成為天子,他想登上寶座,可是那然後呢?自然是振興大梁,都是一些空話罷了,在這個君重民輕的年代,子民與百姓自然排在最末,沒有人會為了細枝末節費心。
唯獨梁苒……
梁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笑起來,這次不是苦笑,而是如釋重負的笑容:「臣不如君上,君上必然會治理好整個大梁,成為天下共主,將大梁的恩澤遍布每一個子民。」
梁苒與梁溪將話說開,兩人都覺得酣暢淋漓,很久都沒有這樣交心的詳談過了。
咕咚——
就在此時,隔壁發出一聲悶響,梁苒還以為兒子又跪了呢。
「堂哥!堂哥?」梁深的嗓音焦急:「堂哥你沒事兒罷?這就醉……醉了?」
無錯,梁纓醉了!
開席之前他飲了一杯,方才被梁深敬酒,又飲了一杯,梁纓根本沒有上頭的感覺,只覺得酒釀甘甜醇厚,等上頭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
梁纓趴在案几上,差點把臉扎在湯羹之中。
梁深震驚的瞪著眼睛,梁苒與梁溪趕緊走過來,梁溪說:「深兒你啊,讓你少飲點酒,你給齊王太子飲了多少?」
梁深豎起食指,信誓旦旦:「天地良心,就一杯,我就敬了一杯子酒。」
梁苒打圓場說:「齊王太子從戰地歸來,也是九死一生,怕是一時受不住酒氣,加之今日歡心,酒意上頭也是情有可原。」
噌!!
醉酒的梁纓突然抬起頭來,他的額心紅彤彤,顯然是剛剛磕在案几上撞紅的。
兩眼熠熠生輝炯炯有神,仿佛一雙獵豹的眼睛,明亮、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