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脆響,有人動作迅捷,一把擋開趙寤的手,沒有叫他碰到梁苒,甚至是一片衣服角。
——是趙悲雪!
趙悲雪還保持著抬手的動作,趙寤的臉色刷的落下來,他的眼睛裡仿佛有火,狠狠的瞪著趙悲雪,陰森森的說:「這不是我兒麼?我的好、兒、子。」
趙寤又說:「怎麼?見到君父,都不會作禮了?你的禮儀都餵到狗肚子裡去了?」
趙悲雪慢慢放下手,他的臉面毫無表情,抱拳作禮:「拜見國君。」
他口稱國君,根本不稱君父。
「沒規沒據的東西!」趙寤顯然看不上趙悲雪,啐罵:「賤人生得賤種,果然上不得台面。」
梁苒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業火,趙悲雪如今是寡人的狗,便是家養的狗,打狗還要看主人,趙寤憑什麼辱罵的如此難聽?
梁苒冷嗤一聲,說:「北趙的風俗,還真是古怪呢,一國之君,一開口便是賤啊種啊,果然與我們大梁這等中國是不一樣的。」
梁苒口中的中國,乃是中心之國。大梁的國土正好在中心位置,旁邊圍繞著很多小國,至於北趙,更加偏北一些。諸國都以大梁為禮儀正統之邦,爭相效仿大梁的禮制,北趙也不例外,這些年依樣畫葫蘆的抄了很多去。
趙寤的臉色瞬間難看,他沒想到,梁苒看起來年紀輕輕,一副溫溫柔柔的模樣,說話也軟綿綿的,竟是個牙尖嘴利的主兒?
趙寤怒極,反而哈哈笑起來:「好好好!好一個梁主,你不如你父親健壯,卻比你父親的口齒伶俐許多!好啊,寡人倒是要看看,等會盟之後,你還是不是這副靈牙利齒的小模樣兒!」
他一甩袖袍便要離開,臨走之時突然站定,回過頭來,冷冷地凝視著趙悲雪。
趙寤的唇角劃開一絲猙獰的笑容,說:「梁主,寡人與兒子許久都不曾見面,如今好不容易得見,趙主不會小氣到不讓寡人見見兒子罷?」
梁苒瞥了一眼趙悲雪,趙寤哪裡是想念兒子,他的言辭里都是狠毒,分明是記恨方才趙悲雪出手阻攔,所以這會子想要將趙悲雪帶回去教訓。
趙悲雪低著頭,一言不發,他似乎早已對此習以為常,並不在意趙寤的言辭。
梁苒剛要拒絕趙寤,趙寤搶先說:「怎麼?大梁乃禮儀之邦,梁主更是大梁的楷模,如今寡人想要見一見分別已久的親生兒子,梁主怎麼有忍心拒絕的道理?」
梁苒眯了眯眼睛,趙寤揮手說:「來啊,把寡人的好兒子請回去,寡人與兒子許久未見,甚是想念,這就好好兒的敘敘舊,等敘完了舊,再把他送回去不遲。」
趙寤已然把梁苒的話頭全都堵死,梁苒也沒有辦法,畢竟趙寤乃是趙悲雪的父親,這一點子毋容置疑,梁苒便算是再霸道,也不能阻止一個父親見他的孩子。
兩個北趙的武士上前,拱手說:「是!」
兩個人一左一右架住趙悲雪,哪裡是招待皇子的模樣,分明是看守犯人,甚至連犯人都不如,直接將趙悲雪帶走。
趙悲雪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只是離去之時,輕輕的看了梁苒一眼,那眼神淡淡的,蘊藏著習以為然的平靜,那種平靜仿佛焚燒的灰燼,燃盡了滄桑。
梁苒眼睜睜看著趙悲雪被帶走,似乎是有些不甘心,抿了抿嘴唇。嬴稚上前拱手說:「君上,趙主來者不善,此次會盟絕對不會風平浪靜,若現在為了趙皇子與趙主撕開臉皮,那會盟便什麼也不必談了。」
嬴稚說的對,他們還有後續計劃,現在必須以大局為重。
梁纓焦急的說:「可是趙皇子……」
父親被帶走了,趙寤那一副心狠手辣的模樣,完全不像是敘舊。
嬴稚說:「齊王安心,趙皇子如今的身份,可不只是北趙的皇子,還有一層質子的身份在其中,北趙絕不會讓質子在會盟營地出事,至少……」
嬴稚沉聲說:「趙皇子不會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