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還以為是鬧事的學子誣陷重傷, 畢竟崔影承可是他的好友啊, 為人溫和,平日裡沒什麼脾性, 但是有才情, 也有一些子傲骨。
更重要的事, 崔影承也是寒門學子,他哪裡能拿出這麼多的金子來鼓動旁人?
但崔影承的反應, 讓梁初的心竅徹底發涼。
梁初開門見山的說:「是你買通了那些學子,讓他們堵著學宮鬧事?」
崔影承沒有說話, 但點了點頭。
梁初一臉不敢置信:「你為何要這麼做?」
「我?為何?」崔影承終於停下了糊窗戶的動作,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轉頭看向梁初, 他的眼神一下子改變了。
從梁初記憶中的溫和平靜,變得波瀾洶湧,好像遮掩著滔天巨浪,隨時都要將梁初覆滅在深淵之中。
趙悲雪戒備的踏前一步,伸手將兒子保護在自己身後。
崔影承又笑起來,但他的笑容很是寡薄, 帶著一股子薄情的滋味兒, 說:「當然是要報仇啊!」
梁泮眯起眼睛:「為你的母親報仇?」
崔影承的母親, 是餓死病死的, 當時她昏倒在門口,但是沒有一個人搭手,倘或有一個熱心腸的人,恐怕她的母親也不會死。
崔影承望向遙遠的天際,他的眼神飄遠,說:「不只是我的母親,還有被徵兵役一去不復還的父親……大梁早就腐敗了不是麼?這是一片骯髒的天地,百姓生存在這片天地之間,只有苦與難,他們還得到了什麼?」
「我要……」
崔影承幽幽的說:「我恨這裡,我要讓這片破敗的天地,露出它本來的模樣……」
趙悲雪冷冷的說:「既然你承認是你做的……帶走。」
梁纓親自押解著崔影承,將他帶回大梁宮的圄犴。
崔影承只是一個寒生,出身十分低微,他的父親母親去世之後,崔影承無牽無掛,便一個人離開了上京,這麼一走就是許多年。如今他又回來了,還帶來了那麼多金子買通寒門學子,梁苒覺得,這其中必然有些古怪與蹊蹺。
梁苒讓梁泮去查,果不其然,查出了一些端倪。
崔影承離開上京這些年,他不僅是離開了大梁的都城,更是離開了大梁,一直在外遊蕩,這麼多年一直居住在……邱山國。
崔影承在邱山國官居大夫,此次入上京,竟是跟隨著邱山王一同前來的。
邱山王聽到崔影承被下獄的消息,立刻趕過來,滿臉焦急的說:「天子!天子明鑑啊!崔影承的事情,與臣真的無關啊!我邱山國怎麼有那熊心豹子膽呢?臣是一點子也不知,若是知曉他想要報復大梁,報復天子,臣怎麼敢帶他入上京?臣……臣是聽說崔影承乃是上京人士,他比較熟悉上京的風土人情,也是離家久已,所以此次出使,才特意帶上他!若是知曉他是如此包藏禍心之人,臣……臣便是有十八個膽子,也是不敢的!天子明鑑啊!」
邱山王將關係撇得清清楚楚,摘得乾乾淨淨,甚至還說:「無論天子如何處置崔影承,臣都沒有任何怨言,大卸八塊,還是剁成肉泥,任憑君上發落!」
梁苒一笑,說:「邱山王何必如此著急辯解呢?寡人還什麼都沒說呢。」
邱山王擦著冷汗,狐疑的看向梁苒。
想染微笑:「邱山國一項與我大梁交好,我們是友邦,寡人何時介懷過邱山王?必然是這崔影承自己的主意,與邱山王無關。」
「對對對!」邱山王一打疊點頭稱是。
梁苒說:「既然是崔影承的私自報復行為,邱山王,你不介意將崔影承留下來,任由寡人處置罷?」
「應當的!」邱山王態度十足的好,說:「崔影承煽動民情,罪大惡極,應當交給天子處置,臣自然沒有異議。」
「甚好。」梁苒點點頭,說:「寡人還有旁的事情要忙,便不款留邱山王了。」
邱山王似乎鬆了口氣,很快退下去。
趙悲雪看著邱山王踏出路寢宮,這才說:「崔影承乃是他的士大夫,弄出這樣的亂子,我可不信邱山王乾乾淨淨,毫不知情。」
梁苒的唇角也壓下來,哪裡還有方才的親和?說:「寡人要去見一見崔影承。」
崔影承被關在大梁宮的圄犴之中,守衛極其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