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涼得很,大氅好好披著,不許把手伸出來。」蕭明淵一面說著,一面細細地給小皇孫掖了掖氅衣。
隨後他又俯身探了探底下的草堆,低頭問:「這枯草保暖尚可,就是粗糙得很,可覺得背上硌得慌?」
宣珩原本聽著蕭明淵的話,不敢碰身上裹著的氅衣,聞言又微微扭了扭身子。
乾草堆蓬鬆又保暖,可是對於金尊玉貴嬌養的小皇孫來說,確實有些睡不習慣,好在身上隔著一層厚厚的氅衣墊著,倒也不是十分難受。
宣珩又扭了扭身子,貼到蕭明淵的身側,低聲說道:「不難受的。蕭哥哥,你......你也進來吧!小心著涼了......」
他在蕭明淵的注視下,小心蛄蛹了兩下,在自己旁邊騰出來一塊地方,又將氅衣掀開露出一條縫。
像是想起什麼來似的,宣珩又抬頭看了一眼蕭明淵,憋紅了臉道:「貼在一起會暖和的,你之前說過的。」
蕭明淵看著小孩兒烏溜溜的小狗兒似的眼睛,濕漉漉的看著自己,便捨不得說一個不字。
蕭明淵:「喜歡我陪著睡?」
他笑著倚過來,伸出長臂,將小孩兒一併抱過來,像是團著一隻小幼崽一般,將人圈在懷裡。
宣珩耳根莫名有些發燙,但是對著蕭明淵含笑的雙眸,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
「嗯。」宣珩乖順地蜷著身子,像只兔子似的低著頭,埋在蕭明淵懷裡不敢把臉露出來。
半晌才又補充道:「蕭哥哥很厲害。」會保護他的。
蕭明淵忍不住在心底喟嘆。
好甜啊!
他忍不住道:「回頭該多多尋一些蜂蜜來才好。」
宣珩有些疑惑地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不大明白似的看著蕭明淵。
蕭明淵低頭,輕輕捏了捏小孩兒的臉:「不然怕明日就聽不到珩兒同我說這些甜言蜜語了。」
蕭哥哥......是誇他嘴甜麼?
宣珩「啊」地一聲,捂住了發紅的臉,一頭扎進氅衣的軟軟黑狐絨里,心底又忍不住翻來覆去地回味起蕭明淵逗弄自己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格外喜歡聽蕭明淵溫柔地同自己說話。
就是什麼也不說,只要靜靜待在一處,他也覺得極為安心,仿佛依偎在無風無雨的安寧港灣,格外有安全感。
宣珩縮在蕭明淵懷裡,漸漸地眼皮子越來越重。
他小聲地打了一個哈欠,腦袋埋在細軟溫暖的黑狐氅衣里,小臉兒蹭了蹭,漸漸睡了過去。
蕭明淵聽著漸漸平穩的呼吸聲,抬手將小孩兒往自己懷裡攏了攏。像是野獸劃拉著自己地盤兒似的霸道又自然。
只是手心觸及到小皇孫身下有些毛毛躁躁的乾草時,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蕭明淵盯著宣珩蜷成一團兒的小模樣,默默思忖著。
明日要去獵兩頭皮毛細軟暖和一些的獵物,拆下來些好的皮子,給小孩兒墊著才好。
還要獵兩隻兔子,掏幾個野雞蛋,愛吃的蜂蜜也不能少......
月色皎皎,催人好眠。
不多時,蕭明淵依偎著懷裡的「小暖爐」,輕輕地闔上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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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什麼叫沒搜到?!」
「一個大活人你們找了三個時辰了都還沒找到!還敢回來同本王復命!」
「本王不是說了嗎!找不到皇孫爾等便提,頭,來,見!」
跪在王帳之中的龍禁尉統領,冷汗涔涔地將額頭貼在地面,細碎鋒利的石子將他額頭上劃出細細地血痕,他卻半點兒也不敢抬頭。
只喉結快速滾動了兩下,開口:「還請燕王殿下息怒,屬下已經命人探明了皇孫殿下失蹤的方向了。只是......」
「只是什麼?」燕王宣琰陰沉著臉問道。
龍禁尉統領閉了閉眼,咬牙開口:「只是皇孫殿下失蹤的方位有些特別,乃是不遠處一脈深山幽林之中,那處向來地勢險峻,迷障叢生,還時常有猛獸出沒,常人進去怕是,怕是只有十死無生......」
宣琰怒極反笑,沉聲反問:「你的意思是說,珩兒只有死路一條了?」
「微臣不敢!微臣——」
話音未落,燕王便抬手「噌——」的一聲,抽出王帳前的寶劍,抬起腳一下踹翻面前的龍禁尉統領。
「誰給你的膽子,敢詛咒皇孫的!」宣琰劍鋒指著龍禁尉統領的脖頸,鋒利的刀刃貼在皮肉上,滲出一縷血色。
「老四,罷了。」突然,外間傳來一道淡淡地輕呵。
一道身著明黃繡金蟒紋錦袍的身影走進王帳之中。
「大哥!」宣琰放下手中的長劍,上前兩步,遵循禮制俯身叩拜,「臣弟拜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