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宣琰長舒一口氣,看向蕭明淵的神色略微放鬆了一些。
「太子這是怎麼了?」宣琰沉聲問道。
蕭明淵垂眸看著同樣焦急萬分的宣珩,有些心疼地抬手撫了撫小孩兒的發頂。
而後看向太子,微微嘆了一口氣:「殿下已經有數月,未曾好生安眠了吧?」
太子捂著胸口的手顫了顫,看向蕭明淵的神色多了一抹複雜。
「孤這幾日心中雜絮繁多,又憂心珩兒安危,的確有些難以安枕。」
太子說著,抬手撫了撫宣珩的側臉,安撫著受驚了的孩子。
蕭明淵皺了皺眉,眼尾掃過太子耳垂處的褶皺、蒼白無華的面色,還有略帶青紫的唇色。
他前世略略翻看過一些醫書。
隱約記著,這些症狀,似乎像是……心悸之症。
以如今的醫療水平,幾乎很難根治。
更加之如今內廷之中,似乎多認為硃砂、鉛白霜一類有毒之物可寧心安神。
若服用過這些東西,恐怕就更容易短壽了。
蕭明淵鳳眸微沉。
當朝太祖皇帝陛下膝下有二十六位皇子,十六位公主。
除了前面四位皇子,為已逝的孝慈皇后所出,其餘皇子皆為后妃所出。
而且大多已經成年,且母族不是朝中勛貴,便是世族清流。
若非有太子殿下這根定海神針,立在朝中。
恐怕諸位皇子和皇子們的外家,早就對那儲位動了心思。
若哪日太子這根定海神針不在了。
屆時諸王奪嫡爭儲,定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勢必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若是以前,蕭明淵倒是不會在意這些。
他雖為蕭國公之後,但是祖父蕭鎮,本就位高權重且極得陛下倚重,也從不與諸位王爺、權臣們交往過密。
只要不偏不倚,只為陛下一人盡忠,他自然能繼續手握重權、穩居高位。
蕭國公府上下,至少能保二十年的榮華富貴屹立不倒。
可眼下......
蕭明淵不得不,重新為自己籌算一番。
「殿下憂國憂民、惘思社稷之心燭照千里。」蕭明淵輕嘆一聲,而後勸道。
蕭明淵:「只是您玉體貴重,如今朝堂之上,又萬事皆要仰仗殿下操持,你才更需多加保重身體才是。」
「若是殿下信得過,可否聽小子一言。」
太子方才本就見識過蕭明淵的本事,如今心底更多了幾分信重。
他眼神溫和地開口:「但說無妨。」
蕭明淵:「還請殿下日後少服用安神一類的湯藥,平日裡多加靜心調養。還有......」
太子皺了皺眉:「還有什麼?」
少服用安神湯藥,靜心調養之類的話,宮中太醫亦曾有叮囑。
畢竟是藥三分毒,總靠著湯藥安眠確實不是長久之計。
至於靜心調養一說......
太子心下輕嘆一聲,先太子妃在世時,也常常在他面前如此進言,只是如今不比當年。
父皇愈發年邁,自從母后駕鶴西去,他的脾性和手段也愈發凌厲狠辣。
身為太子他不得對上替父分憂,對下.體恤黎民,還要壓制朝中心思各異的世族勛貴,總歸是有些憂思過重了。
可以說是難得一瞬喘息之機,自然身子越發不如從前了!
「還有便是......」
蕭明淵笑了笑,漆黑深邃的鳳眸,一瞬不瞬地對上太子的雙眸,而後抬起手,在太子後頸突然輕點兩下。
而後輕聲開口:「——要好好休息。」
恍惚之間,太子只覺得眼前漸漸黑沉下來,一股十分沉重的疲倦感,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湧來。
不過是兩三個呼吸之間的功夫,太子沉重的眼皮,便漸漸闔上了。
直到這時,他眉眼間才微微鬆懈,面上顯現出一抹安然之色。
蕭明淵闔了闔眼,壓制住腦海之中隱約有些躁動的精神力。
隨後抬頭,看向一旁眼巴巴守著的燕王宣琰和宣珩。
「放心。」
蕭明淵無視宣琰陰沉的眼神,轉頭對宣珩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蕭明淵:「殿下操勞過度,許久沒有好生安眠。我只是按了一下太子殿下的穴位,讓他能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