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宣珩和蕭明淵一言不發,前面坐著的一位身著墨藍蟒紋常服的少年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宣珩面前。
「十七叔安。」宣珩朝著來人微微頷首,對這位十七皇叔的熱絡並未十分親近。
蕭明淵心下一動,抬起鳳眸淡淡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隨後拱手開口:「見過十七皇子殿下。」
這位眼瞧與宣珩年歲差不多的皇子......
蕭明淵記得,他母親乃是如今後宮之中四位妃位娘娘中的惠妃——胡氏。
此前被陛下訓斥、責令閉門思過的八皇子趙王殿下,便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難怪這般來者不善啊!
十七皇子瞥了一眼一旁的蕭明淵,笑了笑:「這位新來的......宣珩,你還沒同你在座的諸位叔叔和弟弟們介紹介紹呢?怎麼?侄兒是捨不得讓我們知道麼?」
宣珩蹙了蹙眉,正要開口。
一旁的蕭明淵已經抬起鳳眸,笑著開口了:「十七殿下,竟不識得臣麼?」
十七皇子臉色一黑。
原本他是要來給宣珩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竟有人敢擋在他面前,還這般言語輕慢至極!
「你是什麼東西!本皇子問你了麼?」十七皇子冷聲甩了甩袖子。
蕭明淵的身份,昨日陛下一道聖旨傳進東宮,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人,便都已經知曉了。
定遠侯如今是新貴!
出身又是極好的,背靠蕭國公府得意非常。
但是他們這些龍子鳳孫,又哪一個比眼前這區區一個小侯爺差了?!
十七皇子冷笑一聲,心下十分不忿。
宣珩這個皇長孫是金尊玉貴,在陛下面前,比他們這些叔叔要得寵得多。
他不得不給這侄兒一兩分顏面。
但是區區一個侯爵......難道還要他這個當皇子的,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不成?!
「十七叔!」宣珩聽到這句話,一反常態地冷聲輕喝,眼中滿是不怒自威的警告!
他抬眸直直地看向面前的小叔叔,語調微沉:「還請十七叔自重,這位是皇祖父指給侄兒的伴讀,要訓斥也不該十七叔您開口!」
十七皇子眯了眯眼,看著往日如同悶葫蘆似的大侄兒,忍不住笑了笑。
這就開始護犢子起來了?!
當初老十家的小子,同他那弟弟宣瓏打架的時候,他這侄兒也沒變過一點兒臉色吧?!
如今倒是知道護著外人了!
不過思忖著宣珩在老爺子心底的地位,十七皇子心底還是有些猶豫。
老爺子對他這侄兒看重得很,在這弘文殿眾目睽睽之下,確實不宜做得太過了。
萬一真把自己這小侄兒氣出個好歹來,怕是老爺子要來興師問罪了!
「哎呀!瞧你,小叔叔這不是同你開個玩笑麼?你可別真記恨叔叔我了!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了,叔叔可得脫一層皮!」十七皇子面帶嬉笑地調侃了一句。
「還有這位......是定遠侯吧?本殿下不過玩笑一句,小侯爺可莫要往心裡去!」
蕭明淵正垂首替自家小殿下輕輕撫著後背,無聲地安撫平息自家小殿下的怒氣。
聞言對著十七皇子淡淡一笑,鳳眸之中卻滿是冷漠森然的寒意。
只這一下,竟讓十七皇子莫名察覺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氣,直直從後脊竄上來!
「十七殿下喜歡說笑的性子,同您舅舅果真是一般無二,臣並不介意。」
此言一出,面前的十七皇子面色陡然一冷,盯著蕭明淵眸中閃過沉沉怒火。
蕭明淵卻絲毫不懼,依舊緩緩開口:「記得胡大人在北邊兒的時候,就時常愛玩笑,常常一不小心,便替別人領了戰功。」
「後來這般一路升上來,竟又與主帥玩笑說,要率兵做先鋒奇襲敵營。只是沒想到......一個沒留意,竟然中了敵軍圈套......」
蕭明淵抬首,看向已經被氣得面紅耳赤,目眥欲裂的十七皇子。
上前兩步,垂眸對他低聲開口:「我記著胡國舅當時是被敵軍失手斬下馬的,連頭顱都沒找到,索性上戰場麼,生死有命。」
「況且國舅爺死得太窩囊了,自己非要逞能突襲敵營,又險些坑害了近五千兵馬,發覺中了圈套還想出賣我朝大軍的位置,就算是死了,也連英烈都算不上,我便沒讓人給他收屍。」
「也可惜......陛下因他貪功冒進,險些喪師辱國震怒不已,事後不許人給他立碑,就只能......在異國他鄉當個孤魂野鬼咯!」
語罷。
蕭明淵退後一步,朝著十七皇子微微拱了拱手。
他揚了揚鳳眸,居高臨下看著眼前的人,含著笑,一字一句地反問:「殿下如今,應當是認得臣了吧?」
第40章
「豎子!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