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淵心下鬆了一口氣。
照舊守在小皇孫殿下床邊兒,一直細緻地用溫熱的布巾替小殿下擦汗哄著他安睡。
等宣珩徹底安靜下來,安安穩穩地窩在被褥里呼吸綿長深沉。
蕭明淵才開口喚了一句:「陳公公。」
陳德一直在外間候著。
聞言立刻走上前,隔著屏風應了一聲。
「奴婢在。」
蕭明淵語調平淡:「殿下身子不適,今兒怕是起不來了,勞煩您去弘文殿告假兩日,待殿下大好了,我再同殿下去先生面前告罪。」
說著,蕭明淵又壓了壓聲音:「陛下那處......也請陳公公告罪一聲。」
陳德心下一跳。
因著瞧不見蕭明淵的神色。
也不敢多加揣測。
只低頭聲音應下:「奴婢明白。」
語畢。
裡頭的蕭明淵又開口:「還有方才太醫所言,殿下既然身子要保養調理,之前那些司寢的宮女們暫且是不得用了......」
陳德垂眸:「這是自然,奴婢定然將他們看得牢牢的,絕不會讓他們近殿下身側......」
蕭明淵淡聲開口:「不必如此,到底這些姑娘都是花一樣的年紀,因著殿下耽擱了也不好。」
「還請陳公公尋個好日子,給她們送些銀兩,幫她們另謀一份出路便是了。」
那些司寢宮女,雖然沒近過小皇孫殿下的身。
但是蕭明淵本就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如今又已經和小殿下互通了心意。
他哪裡容得下這些外人,在一邊兒擱著。
即便是瞧不見,他也不想有人暗地裡惦記著自己的小皇孫殿下。
索性不如送些銀子打發了。
也能周全周全小殿下的名聲,給那幾個女孩兒謀些旁的好去處。
陳德聞言自然是答應的。
那些司寢宮女本就身份特殊,平日裡極不好安排。
如今又要耽擱幾年。
萬一生了怨氣,或是被旁人收買了。
反倒對殿下不利。
如此打發了,反倒能兩全其美。
只是想到另一處,陳德又猶豫了一下,開口:「那侯爺您日後......可是要搬回來住?」
蕭明淵輕嘆了一聲,淡淡開口:「方才太醫也說了,殿下這兩日病著,怕是離不得人伺候,我這幾日守著殿下便是。」
「你不必多言,陛下那處,我自會稟明緣由,此事與你們本也不相干,你先下去吧!」
陳德垂眸,到底沒說什麼。
只是應聲退下了。
有蕭明淵在皇長孫殿下跟前兒守著,承華殿上下的宮人內侍也都知道。
小侯爺伺候殿下向來細緻周全,不愛叫旁人插手,一向都是將人遣出去外頭聽候差遣的。
如今蕭明淵回來守著皇長孫殿下,連陳公公都被遣出來了。
自然沒有人再敢來此打擾。
.
不多時。
承華殿皇長孫殿下夢魘發熱的消息,便傳到了皇帝耳朵裡頭。
陳德在御前,將來龍去脈說明了。
又小心翼翼地提了太醫診出來的脈案。
皇帝皺了皺眉:「既是太醫所言,那讓明淵那小子同珩兒住在一處也無妨。」
「大不了後頭等珩兒身子調理好些了,再搬出來便是了。」
在老爺子看來,蕭明淵是自己孫兒的伴讀。
如今珩兒驟然失親,心緒不寧本就是多思敏感之際。
他還記得孫兒前幾個月哭暈在太子靈前,幾度傷心至極,險些壞了身子。
如今不過是要人多陪些時候罷了。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年輕的時候,在外頭打仗,幾十個人睡一個大炕的都有呢!
也沒聽說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是。
男人之前有什麼好避諱的,又不是小姑娘!
只是思忖起他今日才在大朝會上,下達了懲處吳王一家和臨安公主的聖旨。
又藉機發作了一番朝中那些心思浮動的人。
眼下夜裡宣珩便受驚生病。
皇帝心裡難免多疑。
是不是有什麼人,在宣珩面前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或是誰人從中作祟!
思忖至此,皇帝還是難以容忍。
又命馮盛去長寧長公主那處交代一聲。
明日讓人去後宮各處傳話。
敲打宮中眾人謹言慎行,莫要無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