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宣玟實在是別無他法。
這段日子, 宮裡頭明里暗裡已經傳出了不少風聲。
說是陛下有意安定社稷,立穩儲君之位。
他們那些年長的皇叔們, 恐怕都要被陛下遣去封地就藩了。
可他如今別說入朝觀政, 未加冠前, 甚至連個郡王的封號都沒有。
明明都是先太子嫡子。
如今他同他的好大哥宣珩, 已經是一個天上, 一個地下......
宣玟想起自己母親說過的話。
忍辱負重......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宣珩:「大哥,臣弟知道臣弟年輕,但是你我才是親兄弟......」
「臣弟不過是想求一個機會, 難道大哥也不願給我嗎?」
宣玟面上顯出幾分情真意切:「我知道,大哥如今在朝中無人幫襯,很是艱難。」
「正是因為如此,弟弟才想幫一幫大哥,父王在世之時,也時常私下教導我要以大哥為先......」
「若真有此機會,大哥何不讓我一試?」
宣玟知曉,宣珩耳根子軟,心也軟。
只是他身邊兒的那個定遠侯蕭明淵,性子陰狠毒辣,又是個小心眼兒的。
卻不大好糊弄。
他就像是他親大哥養的一條毒蛇似的。
除了宣珩之外,誰人在他面前,他都可以六親不認!
索性到底這東宮之中的主人,如今的皇太孫還是他的親大哥,能真正做主的還是宣珩。
宣玟也知道蕭明淵這處他招惹不起,索性不如直接無視了。
只要能求得宣珩心軟,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畢竟……
如今朝堂之上,可是有不少人想要將他的好大哥,從皇太孫的位置上拉下來。
自己好歹也是宣珩親兄弟。
將南下巡鹽的功勞讓給自己。
總要好過便宜那些外人不是?!
「不行。」出乎意料的,宣珩在這件事情上,卻是格外地不好說話。
宣玟眸色一沉,轉瞬又飛快眼底的陰暗掩飾下來。
「大哥——」
他還想爭取一二。
話到嘴邊,卻被宣珩打斷:「林清風的事,尚且不知真假。」
「倘若為真,你若是這個時候過去,豈不是會打草驚蛇?叫林清風掩蓋了罪證,到時候如何追究罪責?」
「倘若為假,那此事便是一個局,你隻身一人蹚進這一灘渾水之中去,萬一出了什麼事,孤又如何向你母妃交代?!」
宣玟抿了抿唇。
面上再也掛不住了!
眼神在蕭明淵和宣珩之間來回掃了一圈。
終於裝不下去了:「大哥是一點兒都不肯回心轉意了嗎?!您不要被外人給蒙蔽了!」
宣珩眸色淡淡,看著宣玟的神色也有些冷淡了。
「不是孤被人蒙蔽,而是二弟你太心急了。」
「你先回去吧!林清風的事,孤自會去查,這本就不是你們該管的事情。」
「今日難得休沐,你和宣瓏該好好出去同友人聽聽詩會,或是郊遊行獵,去吧,別耽誤了好時辰!」
宣珩話音方落。
一旁的宣瓏便已經站起身來。
「那我先走了,秦王家的宣瓊他們今日同我說好了,要一起看馬球賽的,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場了。」
宣珩面上一軟,低聲叮囑了一句:「那你出門記得帶幾個東宮的侍衛再走,到了時辰不要在外玩兒過頭了,明白嗎?」
親哥發話,宣瓏自然是要聽的。
嬉皮笑臉地應下了,便拉著外間陳德,去幫自己挑選隨行侍衛。
至於宣玟。
發現再待下去也只能自討沒趣兒了,自然也就只能悻悻離去了。
等人走了之後。
蕭明淵見宣珩也無心再對弈了。
便命人將棋局都給收拾下去了。
才拉著宣珩同自己一同再坐到軟塌前,攬著小殿下的身子,輕輕拍撫著他的後背。
而後低聲細語地柔聲安慰道:「殿下消消火,來,方才說了這半日的話,想必是累壞了,喝盞茶好不好?」
宣珩抿了抿唇,看著蕭明淵細細吹了吹茶湯,親手舉到自己嘴邊兒。
他沒有猶豫,自然而然地低下頭輕呷了一口。
見蕭明淵還柔柔地看著自己,面上也撐不住了笑了一下,抬手接過茶盞。
「我方才並未生氣。」宣珩輕聲開口。
「二弟年紀漸長,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我也知道,只是我覺得他還是有些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