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還能辯白兩句:「定遠候說笑了,這兩淮之地離京城數隔千里,吾等遠在京中,怎麼可能查探得到林大人暗地裡收了多少賄賂呢?」
「再說了!此事本與軍務之事不相干,乃是鹽稅上的事,定遠侯如今突然發問,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了?」
滿朝文武都知道。
定遠侯蕭明淵乃是板上釘釘的皇太孫黨。
此人口舌厲害,手段又陰險毒辣難纏得很。
當初他十七封侯,本該前途無量。
但卻莫名其妙被陛下指給還是皇長孫的太孫做伴讀。
眼見這位少年將軍,在北地立下的戰功就要被一個伴讀的名頭給抹了個乾淨。
平白在宮裡頭耽擱了幾年好時候。
原以為這定遠侯短時間內是入不得朝堂了。
卻沒想到不久之後,陛下竟然立了皇太孫,還親自帶在身邊教導政務,入朝觀政。
沒過多久,這位年紀輕輕的定遠侯,便被陛下派了個京師三營副統領的職位。
堂堂的正三品!
妥妥的權大勢大!
他們這些老頭子,在朝堂之上熬個十多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掙得到三品的官階。
這小兔崽子不過是投對了胎,又跟對了主子,打了幾場勝仗,殺了敵國幾個元帥和將領……
總之,或許是有些能耐,但是若非陛下偏疼皇太孫殿下,刻意將他扶持上來。
他蕭明淵能這般年紀輕輕,憑什麼可以同魏國公的弟弟、臨江侯陳元這般身經百戰,戰功無數的老將,幾乎平起平坐?!
但是偏偏蕭明淵不但坐穩了這位置,這些兩年在朝堂之上還格外的如魚得水。
暗地裡吃過虧的人才知曉這位定遠侯的手段。
又礙於蕭明淵背後的蕭國公府,和一大批武將們。
極少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胆地同蕭明淵逞口舌之利。
蕭明淵抬了抬下巴,就這樣一副模樣,已經看得有些人心裡暗暗咯噔一下。
「這蠢貨……誰讓他招惹定遠侯的?!」
果然,下一刻,蕭明淵已開口:「王大人此言差矣。臣同滿朝的官員雖各為其職,但都是陛下的臣屬,大景朝的臣工,自然是要為陛下和皇太孫殿下盡忠!」
「鹽稅之事,乃是朝廷政務,吾等皆為朝廷官員,陛下之臣,此時說話有何不妥?」
「還是王大人覺得,朝堂只能有你御史台一家之言,陛下也只能聽你們御史台官員的話,旁人說不得也辨不得?」
「陛下虛懷如谷、聖明燭照,自即位之日起,便廣開言路,從諫如流,此乃明君聖主之相,爾等不司其職,反倒閉塞聖人言路、蒙蔽聖聽,罪在欺君!此非大不敬?!」
王御史哪裡想到,這一把火還能反過來燒到自己的身上。
立時嚇得滿頭大汗:「你!定遠侯你血口噴人!」
蕭明淵淡淡道:「是本侯血口噴人,還是王大人心裡有鬼?!」
「爾等御史台中人既然是說武將管不得朝政,那緣何方才張御史彈劾林大人和皇太孫殿下,朝中文武百官有不少大人跟隨,那個時候王大人怎麼沒出口說此事與他們本不相干?」
蕭明淵冷笑一聲:「呵呵——自然,或許那些人都是王御史大人您煽動的,不然如何各位大人皆是如此眾口一詞呢?!」
「住口!你——你!你這是污衊!」
王御史跪在殿前,恨不得上前捂住蕭明淵的嘴!
蕭明淵:「污衊?御史台不經查證,便出言彈劾林大人受賄,既無實證全憑空穴來風的傳聞,這難道不算是污衊麼?」
「爾等身為朝廷命官,陛下特賜御史監察諫言之職。」
「爾等卻閉塞陛下言路,妄圖將這朝堂弄成爾等的一言堂,此乃奸佞之舉,如此惡行縱然是萬死亦不能辭其咎,這是其一。」
「其二,尸位素餐,不行查實便胡亂奏報彈劾同僚,甚至牽扯到皇太孫殿下身上,不但失職,還欺君犯上!」
「其三,爾等御史台官員沆瀣一氣,同執一詞,言語偏頗互相包庇,毫無公允可言,如此拉幫結派,藉由職務之便攻訐同僚,此為結黨營私,排除異己!」
蕭明淵轉頭,看向陛下,頷首一拜:「陛下,臣以為,御史台如此行事有負陛下聖恩,也有失御史台立足之意。」
「請陛下問責御史台諸官員,以正言路聖聽,以慰盡忠之人,以安袞袞諸公之心!」
——以儆效尤!
第82章
此言一出。
別說是御史台的官員了。
就連林清風都忍不住心頭震了震。
御史台的人到底有陛下賦予的監察特權, 又是出了名的難纏。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像是他們這般在朝為官的人。
尤其還是臨時得了太孫殿下舉薦,暫且占據「巡鹽副使」之職的小官兒,自然還是怕得罪了御史台的人的。
若是被賊盯上了, 不過是失些財物。
若是被御史台的人盯上了, 那可就如同被一群蒼蠅惦記上了。
冷不丁就要在你耳朵邊上嗡嗡幾句,糾纏地你心煩意燥,就算是咬不著人也能噁心人!
他方才, 也只是實在氣不過了,才出言辯駁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