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珩聞言,上前走到皇帝身前,躬身請安。
「孫兒拜見皇祖父!」
皇帝打量了一番太孫今日的裝束,忍不住呵呵一笑,抬手撫了撫長孫的頭頂:「太孫這一身打扮很好,紅色襯著人臉色好,精神不錯,瞧著是英氣了幾分!」
宣珩容貌肖似先太子,只是年紀尚輕,眉眼又帶著幾分秀氣,看著更溫潤如玉。
今日這一副打扮壓住了往日的文弱之氣,更顯出幾分少年英姿,看得皇帝不由得想起太子當初還年輕的時候。
「不過……怎麼沒穿罩甲?」
不等宣珩開口想說什麼。
皇帝已經擺了擺手,吩咐一旁的馮公公:「馮盛,叫人去取朕的龍紋罩甲過來,伺候給皇太孫穿上。」
宣珩愣了愣,他原本是想說,自己今日身上穿了蕭明淵拿來的龍鱗金絲軟甲。
畢竟圍場之中人多眼雜,難免保不准有人會動些歪心思,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蕭明淵正是小心謹慎些,才讓自家小殿下貼身穿著。
只是在這個當口,皇帝既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御賜了他穿的罩甲,自然叫宣珩不好再言明。
果然,皇帝吩咐下去了,便沉聲開口:「今日有太孫在,朕年紀也大了,年事已高,動起來也乏累,逐鹿圍獵這般的力氣活,也該你們年輕人來做了!」
皇帝已經快六十了,近幾年身體是大不如從前了。
但是倒也不至於到拉不動弓弦,跨不上馬的地步。
「父皇正值春秋鼎盛,況且天子萬歲無憂,您何談年事已高?」一旁的六王爺楚王開口奉承。
「正是!陛下英武蓋世,別說是逐鹿圍獵了,便是挽弓射月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麼!」
此言一出,一旁的宗親和老國公們,也忍不住呵呵笑著打趣。
底下的秦王嘿嘿笑了一下。
「老爺子又在上頭忽悠人,聽說前兩天在路上趕路的時候,還召侍了兩位妃子呢。」
秦王一向性子混不吝,旁的事上沒什麼興趣,和老子對著幹,陽奉陰違的事倒是幹得不少!
「咳咳——」
晉王揉了揉眉心:「小點兒聲,人還在邊兒上站著呢!他老人家耳朵鬼精鬼精的,小心到時候賞你幾嘴巴子!」
只是除了他們倆,身後的那些個皇子皇孫們臉色看著卻不大好。
燕王殿下神色微凝,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同皇太孫殿下有過節的齊王和趙王,面上就沒那麼好看了。
老爺子這一通又是賞賜自己龍紋罩甲,親賜給皇太孫。
又是說什麼年紀大了動彈不得。
說白了,不還是為了皇太孫那個小崽子立威鋪路麼!
可是他也不瞧上一瞧!宣珩那小胳膊小腿兒的,瘦得跟支竹竿似的。
聽說往日裡陛下顧及著皇太孫殿下年幼體弱,連騎射都不怎麼讓太孫殿下多練。
方才見太孫過來,也只是以車馬代步。
這般重要的事,如今讓太孫代勞……
那不是招笑麼!
「朕心意已決!」皇帝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宣珩的肩膀,朗笑一聲。
「如今該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們這些個老朽了的老東西們,已經都要不中用了,是該給年輕人們多些機會!」
皇帝指了指一旁的蕭國公:「你看看這老小子!自從把自己家長孫培養出來了,家裡有個成器的,便整天偷懶躲閒的!」
「今日要不是朕專程下了聖旨,這老小子怕是還有要窩在府上不出來呢!」
蕭國公對著皇帝眯著眼抬手拱了拱,便像是沒事人似的站在一旁。
正如皇帝所言。
他現在年事已高,又已經有爭氣的繼承人,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不應該太多操心。
家裡的孩子若是應付不過來,他這個老東西倒也能指點一二。
「這……」
幾位國公宗親,瞥了的一眼不遠處老神在在的蕭國公蕭鎮。
又看了看他身邊兒一語不發的鄭國公常元帥。
這兩位倒是坐得住得很!像是過來當佛爺的。
「可是這太孫殿下年幼,主持大局一時……恐怕為時尚早了。」
一旁的曹國公斟酌著開口:「況且……太孫殿下乃是文治之君,武藝上怕是還要多練上些時日。」
他倒是沒有什麼偏見之意。
他女婿的晉王並無爭儲之意,曹國公一家上下安穩知足,在朝中也頗有老好人之名。
他不過是聽聞皇太孫殿下有些文弱,於兵事武藝上並無建樹。
如今這秋獵上又眾目睽睽,倘若太孫殿下一時失手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歷來也不是沒有偏重文治的皇帝,只要用人得當,也能得個「文治武功,聖明之君」的美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