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女官,長寧長公主才嘆了一口氣,命人備了轎攆,親自朝著皇帝的乾元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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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中,皇帝已經坐在御座上足足有半個時辰不曾說話了。
底下的趙王同二皇孫宣玟神色惶惶地跪在原地,面色蒼白得如紙一般。
齊王倒是省心一些,因著被熊掌拍了一下,如今聽說太醫是救醒了,就是右臂被那力道拍得粉碎,太醫院的一眾太醫都說是無力回天了。
雖然手臂能保留下來,但是日後也動彈不得,同廢人無異。
至於宣玟麼。
倒也是他倒霉了些。
分明此事本與他無關,偏偏在路上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宣玟莫名闖到前頭裝那兩頭凶獸的籠子面前。
裡頭的野獸突然發了狂,險些將籠子給掀翻了!像是要活生生地將宣玟給撕碎一般。
宣玟沒防備住摔了一跤,手底下的荷包掉出去落到一邊兒,那兩頭凶獸才消停著放過他。
只是這細節卻被底下的錦衣衛發覺了,稟報到了上頭。
皇帝一聽頓時就氣消了,命人押了人過去,又搜了他的身。
果然,一模一樣的布防圖,也在宣玟身上搜到了。
宣玟當即面色煞白,驚慌之下尋那引自己過來的太監沒尋到,想要喊冤也無從開口。
好在他身上除了圖紙和荷包暫且沒別的要命的東西,但是單單就這兩樣,也夠與趙王、齊王打成同謀了。
長寧長公主進來之時,便是瞧見皇帝一臉沉怒的模樣。
「皇姐來了!」聽到外頭通傳,皇帝才緩緩抬起頭,只是還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底下跪著的兩個人給。
「皇姐先坐吧!」
長寧長公主嘆了一口氣,扶著女官的手緩緩落了座:「聽聞皇帝在圍場上受了驚,可有什麼大礙?還有太孫他們怎麼沒跟著一道回來?」
皇帝淡聲開口:「太孫不大喜歡熱鬧,昨夜你家明淵替他告了假,說是帶著去莊子上調養兩日。」
「還好今日那兩個孩子沒在地方,不然怕是要被這幾個孽障暗算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長寧長公主心下暗暗一驚,垂眸輕掃了一眼底下的趙王和宣玟,心下大抵有些底了。
怕是這幾人是對太孫起了歹心,不曾想陰差陽錯被皇帝撞見了。
朝堂上的事,長寧長公主雖然從不插手,也不多嘴,但是她眼明心亮,自然是知曉些東西的。
前些日子東宮裡頭傳來些影影綽綽的消息,說是二皇孫殿下私底下做事不穩重,被太孫訓斥了。
盧妃娘娘還親自去承華殿求了情。
事後宣玟在路上也時常求到太孫前頭想當面致歉,皇太孫每每也是避而不見。
長寧長公主是見過宣珩這孩子的,他向來端莊仁善,對底下弟妹都很是寬宥。
即便是二皇孫做錯了什麼,以他的性子,大抵也不會如此疾言厲色,更何況還有盧妃前去求過情。
想必是宣玟做了什麼不應當的錯事,才叫他那當皇太孫的親兄長傷了心,不願寬恕。
只是她卻沒想到,這孩子犯的錯,竟然會這般大!
不過這到底是皇帝的家事,更是政事,長寧長公主倒也不好多勸。
只能抬頭看著皇帝,緩聲開口:「行宮這處的宗親命婦們,本宮方才已經都打發回去了,叫底下人小心伺候。還有各處的宮門,本宮也讓人嚴守下了。」
皇帝聽了這話,知道長寧長公主做這些,是替自己周全。
無論是刺殺儲君,還是暗盜軍機,刺王殺駕,那都是皇家的醜事!
此等宮闈秘聞,自然不能叫外人知曉了。
況且齊王、趙王竟然敢如此大膽,誰知道他們私底下有沒有勾結武將,妄圖謀逆?!
不然就這種昏招,說出去都引人笑話!
「辛苦皇姐了。」皇帝沉聲開口。
長寧長公主嘆了一口氣:「兒女都是債,當初你帶著那些兄弟們在外征戰的時候,本宮同皇后一起守著府城,也是看著底下的侄兒侄女長大的。」
「雖說本宮說這話有些僭越了。但是還是要勸皇帝兩句。」
皇帝嘆了一口氣:「皇姐......但說無妨。」
長寧長公主低聲道:「無論皇帝要怎麼處置,至少......莫要牽連太廣。」
她知道皇帝的性子,這兩年雖然緩和了些,那也是底下那些人還算鬧得不是太難看。
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若是沒個人勸阻,怕是又要血流成河了!
「到底此事不光彩,也得遮掩幾分,陛下要顧及皇家顏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