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太子殿下薨逝得早, 這六宮諸事也遲早該交到她手中打理才是。
哪裡又會輪到長寧長公主這麼一個外人過問?!
如今雖然辛苦了幾日。
不過手中握著權柄的滋味兒,卻叫盧妃越發捨不得了。
以往她雖然住在東宮, 但是卻像是客居別處的外人一般。
即便是太孫對她亦有幾分尊敬, 但是宮中向來全是勢利之人。
即便是她已經取代常氏成為新的太子妃。
但是為繼任者,總有人拿她同前任做比。
等到太子薨逝之後, 那便更不必說了。
一個失了夫君的女子, 別說是在這宮裡, 便是在尋常人家也難有立足之地。
再然後......皇長孫宣珩被陛下冊封為皇太孫, 盧妃便只能越發小心謹慎, 深居簡出。
嬤嬤小心翼翼地替盧妃捏著肩,低聲開口:「便是不必娘娘親力親為,也要費精神料理。眼下無人在宮中,娘娘半夜何必跪這許久的經!」
嬤嬤小心勸著:「奴婢知曉您對太子殿下實在情深義重, 但是您這般操勞拖垮了身子,豈不是讓太子在泉下也替您擔憂?!」
盧妃眸中閃過一絲自嘲,到底沒說什麼。
那位的「情深義重」怕是一輩子都輪不到她。
活著的時候就是如此,更遑論死後。
「不過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罷了,本宮如今還剩下玟兒,要緊的是替他籌謀將來。」
宣玟年歲漸漸大了。
聽說來年封王就藩,一應十五歲以上的皇子們,俱要分封歸藩。
前些日子皇太孫和蕭明淵說的那些話,到底讓她心裡有些沒底。
如今宣珩他們皆已出孝除服。
指不定過一陣子,陛下便會為皇太孫賜婚封妃。
到時候......她這個所謂的太子妃,便更礙人眼了。
只怕是要緊趕慢趕地替人騰挪位置。
唯有太孫失德......
盧妃閉了閉眼,淡聲開口:「湯泉行宮之中之前安排進去的人,如今可還能聽話派得上用場麼?」
年前的時候,她便讓盧家人在外頭選了幾個容貌清麗的女子。
細細教過之後,送到行宮裡頭。
畢竟東宮內的承華殿,上下口風緊,又難以安插眼線。
唯有行宮之中,或許還有幾分機會可以操縱一番。
皇太孫殿下平日裡的聲名實在是太漂亮了,倘若粘帶上一丁點兒污跡,定然會讓有些人大失所望。
盧妃原本更想用些一勞永逸的法子。
只可惜尋不到什麼機會,眼下麼,為了讓太孫莫要過早選定太子妃,自然只能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嬤嬤壓了壓聲音:「那幾人的家眷都在娘娘手裡,單憑您一句話便任生由死,自然是聽話的。」
「況且娘娘您送給她們的是一場大造化,儲君身邊兒,便是做一個沒名沒分的侍妾,也比她們在行宮為奴為婢要強,她們自然是上趕著也要去的。」
盧妃心下略略寬慰了些。
但仍舊還是囑咐道:「先壓著她們不許私自行事,免得太刻意了,招人疑心,一切……等著聽本宮的吩咐。」
到底這些棋子都是她花了大力氣精心擇選調教出來的。
日後……恐怕還要起大用,若是一開始便廢了,那便可惜了!
「是,奴婢省得。」嬤嬤低聲應諾。
正說話間,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通報,說是有緊急之事前來稟報。
盧妃一向不喜歡身邊伺候的人太多。
一應宮人內侍向來是不會這麼晚還沒規矩地前來打攪。
守在盧妃身邊的嬤嬤皺了皺眉,向主子告了聲罪,便走出去抬聲訓斥道:「沒規矩的東西!」
「娘娘操持了一日才歇下,你不輕不重地在外面喊什麼?有什麼事不能明日一早再來報麼?!」
那小內侍喘著氣,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只壓低聲音急急地開口:「是……是二皇孫殿下……」
嬤嬤臉色一變,忙上前將人拽起來拉到一邊兒:「你說什麼?二皇孫殿下怎麼了?!」
內侍一個踉蹌,險些一把摔倒在地!
他本就是得了信兒便火燒似的趕過來遞話,方才氣兒還沒喘勻,便遭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