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在此地被困數日,就連換洗衣裳也無人送過來一次!
接連過了好幾日囚徒一般的日子,宣玟形容頹廢、面色蒼白,連嘴角都被日日聲嘶力竭的高喊弄得唇角開裂,嗓音嘶啞。
就如同被圈養在籠中的野人一般!
——連盧妃這個親娘看得都止不住眉頭緊皺!
沒聽見盧妃說話,宣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窺視著自己母妃的神色。
低沉著嘶啞的嗓音,吶吶開口:「您......您怎麼會來這裡?」
他說著,又忍不住看向門外:「外......外頭還有許多龍禁尉守著......母妃您......您是怎麼進來的?」
「我叫你起來了嗎?」見宣玟似欲起身,盧妃忍不住冷冷一笑。
她沉聲道:「繼續跪著。」
宣玟心下一緊,老老實實地跪回了原地。
盧妃閉了閉眼,語調冷淡如冰:「倘若我再不來,有人潛進來,在睡夢之中一刀抹了你的脖子,你死後做鬼怕是都不知道該找誰尋仇!」
宣玟神色惶惶,垂著頭沒敢替自己辯白一個字。
他......眼下確實,還是沒猜透,到底是什麼人在算計他。
只以為自己是倒霉,被趙王和齊王二人倒霉連累了,才落得如此下場。
「孩......孩兒無能,叫母妃為孩兒費心奔走......竟……竟然還勞動母妃屈尊至此。」宣玟語調乾澀開口告罪。
「只是,只是所謂刺王殺駕謀逆一事,孩兒的確不曾參與。」
「這些都是趙王和齊王擅自做主,孩兒......孩兒實在是無辜受人牽連才......才......」
盧妃看著如今似乎還一點兒沒醒過神的宣玟,心下止不住地失望。
她早已經猜測此次宣玟應當是被人做局牽連,只是卻不明白根由。
才不得不親自前來垂問,意圖尋到法子替宣玟脫身。
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閉了閉眼沉聲開口:「你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
宣玟不敢有半分隱瞞,果真從出宮那日起與長兄宣珩求和不成起,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
自打秋獵出宮以來,他心下便鬱結著一股子怨氣。
先是他眼看著長兄宣珩受皇帝信重寵愛,凌駕於諸位皇子皇孫之上,甚至連祭天大典陛下都親自領宣珩主持。
事後他屢次對著身為皇太孫的宣珩示好,卻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甚至還被定遠侯威脅恐嚇!
到了圍場又被牽連捲入了齊王和趙王謀逆一案之中......
心中滿腹怨憤,宣玟自然言語也多有忿忿,並未曾發覺盧妃聽著他的敘述,神色越來越難看。
等盧妃聽到自己的好兒子,無意間發覺到齊王和趙王,意圖行刺太子。
而宣玟格外「機靈」地想要借刀殺人。
竟然讓「她」曾經留在行宮之中的「自己人」,給趙王不聲不響地送去了「引獸香」這種東西。
臉上的冷意便再也繃不住了!
「呵呵!」盧妃冷笑一聲,忍著滔天的怒火,將手中的茶盞擱下。
她深吸一口氣後沉聲開口問:「本宮什麼時候同你說過,在行宮之中有我留給你的自己人的?!」
宣玟還沒反應過來,有些無辜地抬起頭來,吶吶開口:「那......那個叫雙喜的內侍,說是受過母妃的救命之恩,親......親自尋過來的。」
「這......這難道不是母妃安排......的麼?」
盧妃閉上眼,徹底壓不住火了,咬牙幾乎要被氣笑了:「他說受過本宮的救命之恩你便信了,你的腦子呢?!」
宣玟聽到這裡才猛地一驚,隨即面上血色盡失,才終於是回過神來。
雙喜不是母妃的人?!
那豈不是......他是蓄意接近,本就意圖栽贓。
難......難怪那火器圖的圖紙,會莫名其妙地變成什麼布防圖!
還有那刻意將他引到押送齊王和趙王,還有那些凶獸的鐵籠附近的小太監......
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陷害!
盧妃看著宣玟的神色,總算是回味過來,面上卻沒有半分喜色,反倒越發沉鬱。
她沉下一口氣,又問道:「還有引獸香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從哪裡弄來的?」
她向來很是謹慎,當初用過這一味藥,算計過一回人。
那還是在皇太孫宣珩十來歲的時候......
只是當時沒起什麼效用,反倒驚動了許多人,險些惹來麻煩。
那一回折損了她和盧氏族內培養的不少死士。
好在當時盧妃手腳很快,狠下心斬斷了一切線索,將一切痕跡清理得乾乾淨淨,才沒被秦王和晉王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