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守著, 等他回來的時候,便期待又驚喜地迎上前來, 或是就這般倒一盞茶, 眉眼含笑地等著自己過去。
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夫妻一樣, 格外地戳人心。
蕭明淵腳步頓了頓, 先是站在邊兒上, 解了身上的氅衣,又在熏籠前頭,略略烤了烤,驅了驅身上的寒氣, 才敢走近前來。
他很是自然地落座到自家小皇孫殿下的身側,端起小几上頭那一杯熱茶一飲而盡。
隨即才湊上前去,拉著自家小皇孫攬進懷裡,按著宣珩的脖頸,對著小殿下狠狠地親了一下。
宣珩忍不住有些臉熱,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招惹了他,不過小皇孫殿下已經很習慣這般自然而然地親昵。
只是動了動身子,下意識地湊上前去,靠在蕭明淵懷裡。
才壓了壓嗓音小聲開口:「外頭安排得怎麼樣?」
蕭明淵輕笑一聲,柔聲道:「沒什麼問題,這一路從行宮到京城,走得都是官道,又浩浩蕩蕩地這麼一大班人馬,底下的侍衛們按部就班地隨行護送即可。」
「只是前頭陛下下令了,要早日回京,夜裡可能也要趕上幾個時辰路。」
「好在這幾日天氣都好,路也好走,比來的時候,應當能縮短一半的時間。」
宣珩猶豫了一下,低聲開口:「那齊王和趙王他們......」
蕭明淵沉聲道:「他們和王府的親眷都被押送在後頭的馬車裡頭,還有宣玟,也在一處。」
皇帝沒打算將人留在行宮之中,那便是要帶回京城裡頭髮落了。
不過如今雖然暗地裡瞞不住了,明面兒上,還是扯了一個「身染重疾」的名頭。
只是等回宮之後到底是「大病痊癒」,還是「病重垂危」、「不治身亡」,那就要看那位的意思了。
宣珩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書卷擱到一邊兒。
隨後皺著眉沉聲道:「方才......皇祖父傳我同朝中幾位老臣問話。」
蕭明淵瞧見自家小皇孫殿下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瞭然,含笑開口:「是談應當如何處置二皇孫和齊王他們的親眷,還是談藩王離朝就藩之事?」
宣珩抬眸看了蕭明淵一眼,有些無奈開口:「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蕭明淵輕笑道:「我可沒有耳報神,只是宣玟和齊王他們既然被帶回京城,陛下自然要想法子處置。」
「還有就藩,原本也是早晚的事。如今借著齊王和趙王他們這一陣風,一併安排了陛下也能輕省些。」
蕭明淵心下輕嘆一聲,所以說還得是那位不怎麼顯山露水的楚王殿下知情識趣兒。
一大早巴巴兒的,就將就藩的摺子遞到皇帝面前,怕是也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
宣珩思忖著輕聲說道:「皇祖父的意思是除了齊王、趙王和宣玟。其餘封王,年後過了十五便奉召離京,先行去封地敕造王府,鎮守邊地。」
「帶到來年王府督造驗收,再行接在京城內的諸位王府親眷回封地王府團聚。」
如此一來,藩王就藩一事先行敲定,諸王親眷暫留京中,也算是掣肘。
皇帝的心思,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蕭明淵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暗色。
皇帝年紀大了!
將來宣珩繼位,對這些叔叔們,自然只能儘量懷之以柔。
可若是太溫和了,就恐怕有些人以為他家小皇孫殿下軟弱可欺......
如今留有幾分後手,也算是陛下贈予他家小皇孫和諸位封王的一點仁慈之心吧!
「諸位藩王封地上的王府,內務府和工部早就撥了款項下去,督造了好些時候了,只是這兩年來一直耽擱著......」
說道這裡,蕭明淵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
其實哪裡是底下的人在耽擱,不過是朝中的王爺,都不大想離京就藩。
自然要尋這樣那樣的法子拖延著。
其實按照時辰,早在自家小皇孫殿下被封為皇太孫的時候,皇帝便有意遣送藩王就藩了。
如今拖了這麼一兩年的時間,便是封地上的王府再如何難修,也應該修葺出來了。
蕭明淵含笑道:「陛下此舉......倒也有幾分道理,各位王爺親自去封地上監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直接改便是了,也不怕內務府的人磨洋工。」
宣珩略微有些無奈:「皇祖父時辰安排得有些倉促,但是那意思......應當是不會改了。」
「不過,封王就藩,戶部和內庫恐怕都要出上一大筆錢......年前稅收與去歲將將持平,明年其他地方,怕是要略微吃緊了......」
宣珩忍不住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好好地稅銀都收上來了,可是卻哪兒哪兒都缺銀子。
他這個皇太孫跟在皇帝身邊兒打理朝政,爺孫倆半夜有時候都在想,如何同戶部那些老臣們要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