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帝知道自己這長孫性子雖然溫和,卻也堅韌持重,並非軟弱可欺、壓不住人。
如今張羅就藩的事上,就處置得很是得宜!
只是有些時候,未雨綢繆總歸是最好的。
皇帝垂眸,語調意味深長地教導著眼前的長孫:「恩威要並施,光是施惠,震懾不住豺狼。」
「有時候,施威更能叫人心服口服。」
宣珩沉默了一瞬,垂眸柔聲應下:「是,多謝皇祖父替孫兒思慮周全,孫兒遵旨。不過......」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聽著宣珩又開口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只是含笑問道:「不過什麼?」
宣珩頷首恭敬開口:「不過孫兒還有一道恩典,想求皇祖父應允。」
「說吧!朕如今還清醒做得了主,你要求什麼,儘管開口便是。」
宣珩垂眸:「宮中......還有諸多年長嬪妃,曾教養過皇子,如今藩王就藩,怕是日後少有回京城的機會。」
「孫臣想,將來可否答允王叔們,將自己的母妃接回王府養老,也算全了幾分天倫之情。」
皇帝眯著眼笑了笑:「你倒是會做人情......那幾個沒出息的小崽子,他們不敢求到朕面前,倒是讓你這個小輩來幫著開口了?」
「罷了!」皇帝看著宣珩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含笑道,「叫他們自己等著吧!」
聽得這言下之意,宣珩便知道事情是成了!
皇帝卻又開口輕哼一聲:「如今皇帝老糊塗了,拿不定主意,將來的皇帝是什麼意思,朕到了地下也管不著!」
宣珩有些無奈地應承下來,心下一時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等回了東宮,便忍不住把這事拿出來同蕭明淵細細說了。
「陛下這是在替殿下你未雨綢繆。」蕭明淵攬著宣珩緩緩坐在軟塌之上。
他撫了撫自家小皇孫殿下的後背,含著笑柔聲安慰道:「殿下心裡頭應該高興才是。」
宣珩點了點頭,神色還是有些沉鬱,他低頭嘆了一句:「這些天看皇祖父病情越發不見好......」
「太醫們也盡心盡力地瞧過了,也沒什麼好法子,只能託詞說還要靜養.......」
蕭明淵面上笑意也淡了,知道自家殿下是擔心皇帝的病情,有些難受。
他心下也有些心疼。
「上了年紀,身上總歸有幾分病痛,長樂宮昨兒還傳話說外祖母咳嗽了幾聲,才叫開了方子調養著......」
蕭明淵攬著人拉進懷裡,低頭有些憐惜地輕吻了一下小皇孫殿下的眉眼。
「你這些天也是。」蕭明淵嗓音低沉帶著憂心。
「前朝的事情忙了,又要秉燭看各處的送上來的摺子。」
「每日天不亮,又要起來去殿上主持朝政,就算是鐵人,也經不住這般勞心乏身的......」
宣珩有些啼笑皆非:「哪有那般誇張,不過是夜裡多看了個把時辰的摺子罷了。」
「每回不到亥時你就拉著我歇下了,並沒有多累的。」
蕭明淵忍不住冷笑一聲:「殿下每日卯時不到就要起,若是再熬得晚些,一天連四個時辰都睡不到......」
說到這裡,蕭明淵也忍不住有些埋怨,低頭輕哼了一聲,開口:「我心疼人才捨不得折騰你,你說說看......都幾天沒親近了?!」
小皇孫殿下有些理虧。
悻悻地抬起頭,告饒般的親了親蕭明淵的嘴角,才小聲開口替自己辯解:「這不是午間還歇過晌麼......」
「那一時半會兒能補回來多少?」
蕭明淵沉著臉輕聲訓斥:「你如今眼睛都熬得有些紅了,面色也比一個月前差了些。」
「倘若沒我在邊兒上看著,怕是早熬壞身子了......」
宣珩聞言愣了愣,忍不住摸了摸臉。
他以往從沒在意過這些。
自己被蕭明淵小心細緻地將養著,一直以來氣色都很好。
而且......也很得對方喜歡。
現下聽蕭明淵一說,才想起來這段日子本就冷落了對方......
如今連臉色也不如先前那般好了,小皇孫殿下心裡一時之間也忍不住有些惴惴。
心下隱隱害怕自己沒以往那般討人喜歡......
猶豫了一下,宣珩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真.....真的差了不少麼?」
蕭明淵見自家小殿下神色間帶了幾分忐忑,心下忍不住有些無奈。
這般可憐的小模樣,倒叫他哪裡捨得再說半句重話?!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扣著眼前人的腰身,將人攏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