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太孫殿下出城之時,遇到一夥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賊人,傷了分毫都是大過。」
「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越到後頭,你當越小心謹慎為重。」
那些藩王是都已經離京了,可是京城裡頭明里暗裡的眼睛和耳朵,可沒跟著諸王一同回封地上。
萬一有些個不長眼的,想要鋌而走險對宣珩這個皇太孫下手,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長寧長公主是過來人,在宮裡她眼皮子底下,有她的雷霆手腕兒鎮著,自然沒什麼鬼蜮伎倆。
可是到底顧及不到宮外的事,自然忍不住再三囑咐。
宣珩見長寧長公主眉眼溫柔含著關切慈愛之意,心下微微一暖,頷了頷首溫順應下了。
這副恭謹謙遜,又老實聽話的模樣叫長寧長公主看得越發喜歡......
心下不由得也透過宣珩念起自己的外孫來!
長寧長公主有些出聲地念了一句:「說起來,淵兒他們帶著兵馬南下,也該已經到地方了吧?」
宣珩抬起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他看著長寧長公主微微頷首:「兩三日前便已經到了,大軍兵分了三路,乘著船南下,節省了幾日......」
「只是消息傳過來要晚上一些時候,昨夜線報才傳到京中......」
見宣珩有幾分欲言又止,長寧長公主只以為他憂心前線打仗的事。
她忍不住笑了笑,出言寬慰:「太孫不必太過憂心。」
「這回出征點的將帥,大多都是立過功的武將,行兵謀略,衝鋒陷陣都不會出什麼大錯,況且京師三營的精兵一向悍勇強幹.......」
宣珩抬眼有些無奈開口:「叫長公主殿下多慮了,我......並不是為了這個......是楚王叔的事......」
他心下輕嘆一聲,輕聲道:「前面傳來消息,說楚王叔同軍中幾位將帥不大合得來......狀險些就要往乾清宮裡頭告......」
這件事情,蕭明淵私下每日寄來的信函之中,早就已經同宣珩提過。
只是如今才從南邊兒傳到京城,朝中有幾位年歲大的老學究也不知道是老糊塗了還是如何。
偏偏要上奏參蕭明淵這個副帥,摺子被他壓下去了,還要遞請安摺子入宮面聖......
長寧長公主皺了皺眉,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問道:「你是說今早要跪在乾清宮前的那兩個老東西?」
她就說誰沒事竟然如此礙眼!
皇帝如今還沒怎麼著呢,就有不長眼的跪在殿前鬼哭狼嚎直叫人聽著心煩!
宣珩愣了愣:「長公主難不成已經見過了麼?」
長寧長公主嘆了一口氣,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今日午時本宮去乾清宮問太醫的脈案,遠遠就瞧見有人跪在殿外......」
長寧長公主冷冷一笑:「前朝的事情本宮不好插手,自有太孫你去處置......」
「不過,皇帝還在病重,本就應當靜養,這般鬼哭狼嚎招人厭煩實在是晦氣,本宮便命人賞了板子丟出宮去了。」
「若是早知道他們是來上眼藥的,本宮倒是不該這般幾板子輕易放過......」
她說得輕描淡寫,卻叫宣珩聽得有些發愣。
這般一力降十會又雷厲風行的手腕兒......同軍中蕭明淵整治震懾楚王的法子,簡直是一個路數的!
長寧長公主看向宣珩,眉眼含笑:「太孫不必為難,倘若有人問起來,你便推到本宮頭上便是。」
「反正本宮都是老婆子一個,不講理一些,又有什麼問題?」
「至於軍中的事,你也不必多管,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楚王沒帶過兵,平時又喜歡舞文弄墨,自然同武將們說不到一處去。」
「這樣的事也值得有人挑撥幾嘴......呵呵!」長寧長公主冷冷一笑。
「下回遇到這樣嘴碎的,該一併送到前線去見識見識,也免得在朝中也只敢不務正業,只管搬弄口舌是非!」
宣珩有些忍俊不禁,這話倒的確有幾分道理。
長寧長公主看了一眼宣珩,眉眼又緩和下來,輕聲勸道:「太孫平日行事寬和仁善,偶爾有些不長眼的倒也不必縱容,否則倒叫有些人得寸進尺......」
「你父王當初理政的時候,還處置過文官呢,你皇祖父便更不必說了。」
「真要怕落人口舌,先讓錦衣衛去查一查,尋到罪名再發也不遲。」
「既然陛下屬意你來監國,總不是要你這個皇太孫站到人前受氣的!」
這話說得有幾分僭越了,不過長寧長公主心裡倒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捨不得看自家孩子受外人的氣,開口將人當晚輩一般教導著。
她反正也半截身子埋進黃土了,是該到老糊塗的年紀了,如今對晚輩說些「糊塗話」也無妨。
宣珩笑了笑,聽著這像是哄小孩兒一般的話,低聲哄道:「長公主殿下放心,回頭我便命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