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陸慎如怎麼敢?!他憑什麼?!」
不想接人出來的顧家管事卻恨不能捂了老夫人的嘴。
管事聲音壓得極低,「老夫人快別說了,大老爺還真就被錦衣衛查出來,跟韃靼的將領來往過幾次!」
相互換過幾次東西,甚至軍用。
只不過數量極少,賺點錢罷了。
萬老夫人差點一口氣又沒上來,旁的她已經管不了了,她只怕自己唯一的兒子斷了氣。
而杜潤青見到自己舅舅已經沒有一塊好皮,滿身都是血,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真是侯爺的授意嗎?
杜致祁但見舅兄回來,便也不欲在顧家多留,連忙拉著女兒走了。
父女二人剛回到家裡,就聽說宮裡來了人。
「是什麼人?」杜致祁嚇一跳。
小廝忙說是貴妃娘娘派來的宮裡的姑姑,「來給咱們大姑娘添妝、梳妝。」
話說得一旁的杜潤青愣了愣。
杜致祁卻想到了旁的。
「嫁衣怎麼說?」家裡的嫁衣給青兒改過後,靜娘是穿不上了。
但小廝卻回他,「侯府已料到,昨兒宗大總管親自過來,給大姑娘送來了喜服。」
杜致祁愕然。
杜潤青卻徹底怔住了。
原來,侯爺真的只要娶姐姐。
他給姐姐,連喜服都準備好了。
……
西院。
一眼望去滿滿當當的喜儀用物,塞得人眼睛酸澀脹痛。
杜家沒有這麼多東西,許多是這兩日侯府陸續送過來的,不知怎麼,杜泠靜只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沾著他的氣息,驅而不散地擁在她身側。
她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非得要娶她?
是不是坐上了他這樣的高位之上,越覺得不可得的才最有意趣?
她這麼一想,有點恍然。
歷來權臣貴胄,似乎都是如此。
那人人簇擁逢迎的陸侯,豈能例外?
杜泠靜暗暗搖了頭。
秋霖卻數著所剩無幾的時辰,都快哭了出來。
「姑娘這般嫁過去,那侯爺……會不會折磨姑娘?」
杜泠靜笑了笑,「那也是沒辦法的。」
她對那侯爺多有不遜,又想通過換嫁矇騙於他,眼下全被他發現,豈能安好?
秋霖更愁得紅了眼睛。
「那他會不會明晚大婚當日,就強迫姑娘圓、圓房?」
就像傳聞中的韃靼歌姬一樣,迫著姑娘通宵承他「恩寵」,早早為他誕下子嗣?
秋霖想到著握緊了杜泠靜的手。
「姑娘,咱們還能跑嗎?」
杜泠靜看著滿院的物什、宮裡來的姑姑,還有院外巡防的侯府侍衛。
她緩緩搖了搖頭,「恐怕一時跑不了。」
「那怎麼辦?」
深秋的涼意從牆角地縫裡漫出來,杜泠靜肩頭髮涼,她抿了抿唇。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積慶坊,永定侯府。
陸慎如站在婚房中瞧著老嬤嬤們替他鋪床,不禁道了一句。
「嬤嬤們把床鋪厚些吧。我平日睡硬慣了,但她卻……別硌著她。」
不想這話引得嬤嬤們都笑了起來。
「侯爺放心,夫人再嬌嫩,這床也是睡得的。」
眾人都笑,直笑得侯爺臉上熱了熱。
好在有嬤嬤趕了他,「侯爺放心交給我們,快去換喜服吧。」
男人連忙去了。
不時喜服換好,紅綢披肩,珊瑚發冠定在濃密烏髮上,滿室燈火映得他通身泛光。
外面天色白亮起來,崇安快步跑到門前,一嗓子喊了過來。
「侯爺,吉時到了!」
男人英眉之下,眸光一亮,迎著初綻的日光,闊步走出了門去。
別說陸家的積慶坊,杜家的澄清坊,整個京城內城都擠滿了人。
永定侯陸侯爺今日,要娶侯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