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切割在空氣中稍微融化了一些的冰塊,發出清脆的一聲後就變成了悶悶的咯吱咯吱,咀嚼比舔舐更消耗冰塊,也讓她更早吃完了自己的冰棒。
期間弗雷德里希提醒她如果突然攝入了大量冰涼食品可能會導致頭痛,花尋感受了一下,覺得和可以接受的頭痛比起來,現在大口吃冰的痛快比較重要。
「那好吧。」歌利亞說:「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選擇更安全的方式進食。」
那個圓圓的舌頭又舔舐了起來。
自己的冰吃完了,一直干坐著會有點尷尬,花尋想著要不挑起一個話題聊聊,說說話可能會讓氣氛不這麼尷尬和沉悶,或者要不放點音樂什麼的,有背景音之後就會顯得不那麼壓抑了。
心裡正想著,她聽見嚴肅認真吃冰棒的歌利亞用同樣嚴肅認真的聲音開口了。
「今天那個機械造物店裡在出售(之前在店裡說過的那個名字)製品,你知道那個生物嗎?」
花尋想了想:「知道一些。只知道《物種略講》和《生物大全》提到過的內容。」
弗雷德里希點頭:「很了不起了。」
在星際有一種非常美麗的生物,名字讀法要用一種胸腔和空氣震顫發音,人類發不出來,所以花尋叫祂星空鯨。
星空鯨是一種能在星海之間漫遊,隻身遷越,看起來又像巨大的船、又像長桅杆的鯨魚,周身還有保護色,能夠與星空融為一體,並且可能自身攜帶輕微模因污染,看久了會讓人覺得有點頭暈。
這種生物存在仿佛應徵了人類對於「銀河」和「星海」的幻想,非常符合「在星海當中生活的神奇生物」的刻板印象——但人類還有一刻板印象,那就是這種生物往往都是霸主級別,怎麼看也不會變成珍惜保護動物。
然而沒想到體型龐大星空鯨中很少見性情兇狠的個體,幾乎不會主動攻擊他人或星球,受到傷害的第一反應是往旁邊走走,並不會立刻跑開,甚至有時候還會折返回來看看剛才到底是什麼東西打到祂了。星空鯨頭部有一些非常靈活觸鬚,長在後腦的位置,在觀察剛剛打倒祂的東西,會帶著責怪和告誡的意味用這些觸鬚拍打拍打對方,然後再緩慢離開。
這種拍打非常溫柔,只會讓飛船輕微搖晃一下,連外殼都不會損傷。
祂們往往是以家庭形式進行星海漫遊,族群通常不會超過五隻,經過星球的時候遮天蔽日,會帶來「星空鯨觀」。因為少見,很多喜歡觀測星海的人都會提前測量祂們的航路,儘量找個好位置看。
花尋有幸看過一次,漂亮是漂亮,但是人類看了幾分鐘就頭暈得吐了,之後還伴隨持續的眩暈,她躺了兩天才緩過來。
後來她把這件事情將給尼尼,星空鯨觀愛好者尼尼判斷她可能對於模因污染抗性比較低,送給她一副專門用來觀測星空鯨的頭罩,保護她脆弱的大腦,讓她能夠和其他人一樣沒有什麼顧慮的觀賞這一美景。
「唉,不過這種景觀以後估計都越來越少見到了。」尼尼惋惜又苦惱。
因為繁殖非常緩慢和艱難,新個體成活率較低,還有專門偷獵星空鯨的盜獵者星空鯨的數量急劇減少,後來開始保護,但是開始稍微有點晚,星空鯨的數量已經岌岌可危,並且眼看著回天乏術了。
這種美麗又溫和的巨大生物成長周期極長,變態發育,小時後像是一堆霧氣,長大之後才會有實體——當然,也有可能長著長著就消散了,那也沒什麼長大後一說。有人嘗試保護性飼養,但失敗了,這些霧氣離開生育者就會立刻消散,甚至都拉不到保護地。
於是只能拼命打擊盜獵者和販賣星空鯨製品的人。
任何對於星空鯨的傷害行為都是超重罪,發現就死,甚至可能不用等人審判,只要證據確鑿立刻就能當場制裁。
弗雷德里希:「你知道為什麼嗎。」
花尋:「不知道,資料里好像沒寫,或者是我看漏了,沒記住。」
弗雷德里希:「沒有,你看的很仔細。」
他稍微靠近了一點,探頭,花尋附耳上去,聽見弗雷德里希很小聲的說:「祂的心臟是巨能量體。」
星空鯨死亡之後心臟並不會停止運轉,幾乎是一種永動機,除此之外,將它拆解後得到的能量幾乎能抵得上一個小星系的總和。食用星空鯨的血肉會使人的素質獲得巨大飛躍,幾乎是二次分化。哪怕只是掛了一片皮膚組織在身上做裝飾,好像都會因此得到宇宙的偏愛,讓幸運偏差值升高。
「這麼神奇啊。」花尋睜大眼睛:「怪不得這種行為屢禁不止。」
「已經止了很多了。」弗雷德里希說:「因為有傳說,祂是宇宙仁慈的具象化,當所有的仁慈都被辜負的時候,宇宙就會變得冷酷。沒人想知道宇宙變得冷酷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再聯想一下星空鯨可憐的種族數量,這可真是糟糕。
這樣想著,花尋覺得手臂好像痒痒的,低頭看一眼發現是原來是歌利亞的的手臂。
他今天穿了一件無袖背心,現在因為舔冰棒手臂輕微的屈起,上面的絨毛擦過了花尋的手臂。
人類這才發現,因為剛才小聲說話,他們兩個已經靠近得比較擁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