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文森特說:「我看一下。」
手握在花尋的腰上,他把花尋輕輕拋上馬背,去挽她的褲腳。
人類很配合檢查,甚至覺得他的動作太過小心翼翼,主動把褲子擼到了膝蓋上面。
「沒事。」她笑著說:「磕了一下而已。」
對,他看見了,確實只是磕了一下。
如果是貼身的鎧甲應該可以防護,但是她身上穿著別的衣服,鎧甲貼不到身上,防護力並不如在戴達羅斯身上那楊強。而且為了把重量控制在不會影響人類正常活動的範圍,流態金屬的防護力本身就被大大削弱了。
人類的膝蓋上一片紅,給它一些時間它就會變成淤青,烏黑黑的一片,然後在隨著時間推移一點一點變成偏藍的顏色,藍色再轉為紫紅,然後消失不見。這個痊癒過程在人類身上只會更加緩慢,她不是一個喜歡對小磕小碰大動干戈的人,甚至連有些正常的加速治療手段在她這裡也是「大動干戈」的一部分。
有一次她給水果削皮不小心切到手指,船員醫曾經想用治療照燈為她加速痊癒,被人類笑著拒絕。
「這麼點小事怎麼好這麼麻煩別人。」她這樣說。
從那之後船上所有的水果都變成削過皮的,不需要人類自己動刀了。
但是即便不靠近利器,人類還是總是受傷。
不經意的剮蹭,不小心的磕碰,站起時撞到桌子,翻書時劃傷手指,這些細小的疼痛總是伴隨著她,而她也好像習慣了這些東西的存在,並且對此毫不在意。
犬科的肉墊觸感比起貓科要更加粗糲,膝蓋剛剛碰過還沒有開始痛,要等淤青徹底發出來才會出現明顯的按壓痛,所以現在那個正在觸碰她膝蓋的爪子輕輕撫摸的動作並沒有被躲開。
三頭犬動作很小心,甚至有點過于謹慎了,他只用一根手指觸碰發紅的皮膚。
就像剛剛花尋最開始謹慎地撫摸戴達羅斯的盔甲。
但是人類敏銳的發現文森特好像走神了。
他的爪子在她膝蓋上停留的時間稍微有點長。
「文森特?」她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
文森特:「嗯。」
花尋:「你走神了嗎?」
文森特:「沒有。會痛嗎?」
他輕輕按壓了一下傷處。
「現在還好,沒有很痛。」人類說:「很快就好了,我沒有那麼脆弱的。」
最脆弱的生物向其他想要保護她的人不斷強調自己並不脆弱。
三頭犬嗯了一聲。然後拉過花尋的手。
昨天她因為用手在地上亂畫劃出的小小傷口已經成了一條淺淺的白線。
檢查結束,他最後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花尋的膝蓋,把被拉到膝蓋上的褲腿整理好。
文森特:「好,我們回去吧。」
說完,在剩下兩位反應過來之前翻身上馬,用手臂環住坐在前面的花尋,後背挺得筆直。
花尋:啊?
花尋有點驚訝的看向文森特,三頭犬解釋了一句:「我走累了。」
哦,哦......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花尋懵懵的點頭,然後往前挪了一點,說別擠著他。
戴達羅斯:「嗨呀,你還體諒他,怎麼沒人體諒體諒我啊。」
人馬簡直要氣笑了。他蹄子在地上砸了兩下:「滾下來文森特,你把老子當馬騎啊。」
文森特平靜又嚴肅:「這是污衊,我絕無此意。」
「那你是找死啊?」
「我不相信我們的情誼連這種事情都做不到。」
空氣當中信息素濃郁起來,人馬有點火了,要不是顧忌後背上還有一根脆皮雪糕,他早就大跳著把這狗東西甩下來來一波戰爭踐踏了。
「別站著不動啊,咱們要回去了,戴達羅斯。」文森特聲音平靜:「你之前才剛剛說過想找個時間表達一下歉意,現在正是好時候。」
好傢夥這麼玩是吧?!
戴達羅斯舔了舔自己的腺齒:「......行。」
戴達羅斯:「別後悔,老兄,我可已經表達過我的歉意了。」
「哪有那麼多廢話。」文森特腳跟磕了磕馬腹,然後真的像起碼那樣夾緊馬肚子,拍了拍他:「走了。駕。」
這個臭狗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剛剛他要是敢拍他的屁股,戴達羅斯覺得自己一定會先把花尋剛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回來和文森特你死我活。
但現在,還不到那個地步。
於是馬蹄噠噠,戴達羅斯忍辱負重的小跑起來。
馬背上總是顛簸的,人類就算想努力穩住身形別擠到別人也很難做到這一點。
但文森特一直騎得很穩。
「沒關係,你可以靠在我身上。」他說:「一直發力,等回到船上,你會全身酸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