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衣櫃裡,找她外套。
幫她穿大衣的時候,星星說:「媽媽頭髮很亂,要梳頭髮,還要穿鞋子,我幫媽媽拿鞋子。」說完,顛顛兒的去門口找喻梨的鞋子。
等小姑娘抱著喻梨的鞋子跑過來,發現大伯在很認真的幫媽媽梳頭髮。
小姑娘抱著媽媽的鞋子愣愣的看了一會兒。
陽光很好,從落地窗照射進來,沈硯白色襯衫上挽,骨節分明的冷白手指在陽光下襯得近乎透明,他動作很輕,幫喻梨攏頭髮的姿勢很嫻熟,幾乎三兩下幫她弄好,連梳子都沒有用到。
喻梨坐著,臉色沉靜,沈硯微微彎腰,目光專注落在她柔順髮絲上,像年少時期,每次闖禍跟人大家鬥毆的下午,被沈硯抓到,挨完批評,她撒嬌讓他帶他去吃東西,他讓她先整理好衣服,然後三兩下幫她弄好被抓得亂糟糟的頭髮。
星星歪著腦袋看完全程,有點吃醋似的奶聲嘟囔:「星星也要紮好看的辮子。」
沈硯就笑著沖她招手:「那你過來。」
星星立刻把鞋子放到媽媽腳下,規規矩矩爬到喻梨旁邊,小腳一翹一翹的,還回頭跟沈硯要求:「大伯要給星星扎最好看的,比媽媽的還好看。」
喻梨偏頭望向星星的方向,微微笑。
沈硯冷白手指蜷了蜷。
忽然意識到,這一幕在陽光下甜蜜得像陽光下吹起的泡泡,仿佛稍微不注意,就會輕輕碎掉。
第88章 徐清晚是白著臉走的。……
喻梨意識到今年冬天似乎快過去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花園。
失去視覺,聽覺跟嗅覺就會變得異常靈敏,空氣中有青草的味道,夾雜這各種花香味,醫院的人說話都儘量控制音調,但喻梨依然能聽見病人家屬輕鬆的聊一些家長里短的事,陽光曬在背上幾乎有些滾燙,她甚至微微有些出汗。
紀欣瑜跟她通電話時,沈硯帶星星去捉昆蟲,她有一隻透明的昆蟲觀察盒,盒面做成放大鏡,可以把抓到的蟲子放到裡面,放大了看。
紀欣瑜:「手術定在什麼時候?」
喻梨:「明天上午。」
紀欣瑜:「確定不會有太大危險?」
喻梨:「醫生是這樣說的。」
紀欣瑜:「是什麼原因引起的,怎麼會忽然看不見?」
喻梨:「我以前出過車禍,動過手術,醫生說這次可能是精神緊繃,
情緒導致。」
紀欣瑜就鬆口氣:「你簡直嚇死我,昨天一整天都不接電話,還是宏鑫那邊的人通知的我。」
喻梨口吻有些抱歉:「讓你擔心了。」
「你自己好好養病,不要想著公司的事,我會處理好的,早就讓你處理完阿姨的事,不要著急忙慌趕回來。」
喻梨:「嗯,好。」
紀欣瑜:「喻梨,別把自己繃太緊,我們都只是普通人,堅強是好的,但是有時候試著依賴朋友、親人、合作夥伴或者心怡的對象,都可以,我們沒自己想像那麼強大,也不必覺得依賴就是一種軟弱。」
喻梨笑了:「你這又是從哪兒新喝的雞湯?」
紀欣瑜:「我只是覺得,你對自己要求太嚴苛,不論是當媽媽,還是做你自己。」
喻梨怔住。
恰此時,不遠處的星星跑過來:「媽媽,媽媽,你看,我捉到一隻小螞蟻。」
喻梨就跟紀欣瑜說了『再聊』,掛斷了。
星星撲到她懷裡,想拿觀察盒給她看,抬頭才忽然想起:「我忘了,媽媽現在看不見。」
喻梨笑:「沒關係,星星想第一個跟媽媽分享對嗎?」
「嗯。」星星點頭。
「那我也很開心。」喻梨溫柔說,「星星跟我講一講,這隻螞蟻的樣子好不好?」
星星就拿著透明的觀察盒翻來覆去的看:「額……嗯……他很黑,腦袋好大,腿很細,很長……」
星星在講的時候,喻梨就習慣性把手伸進女兒背心,想看她有沒有出汗,發現女兒後背已經墊上汗巾。
沈硯站在星星身後,看她這個動作,於是說:「給她墊了汗巾,外套也敞開的,今天天氣有點熱。」
喻梨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
沈硯看一眼她,儘管戴了一頂遮陽帽,但喻梨額頭依然出了一層薄汗,大約是自己覺得熱,才想起摸摸女兒的後背有沒有打濕。
他遞給她紙巾:「你是不是也很熱,要不要推你去休息?」
喻梨輕輕搖頭,拿紙巾擦拭額頭上汗珠,抬頭望了一下天空,用臉頰肆意的感受陽光照耀肌膚的感覺。
沈硯很自然地抬手,替她遮擋住眼睛的部分。
喻梨忽然說:「沈硯,我感覺這個冬天,好像終於要過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表情恬淡。
沈硯想起她前幾日守在徐鳳芝靈堂前生無可戀的神模樣,看她目光有些複雜,很輕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