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麼啊?」時綾再度打斷他,一邊抽泣一邊通紅著眼睛盯著他看,說:「解釋你是如何偽裝成一個可憐的小侍衛,說自己被欺壓,沒飯吃,然後看著我為你擔心、為你出頭、為你打抱不平?解釋你是怎麼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
「對不起。」喻珩渾身的力氣像被抽乾了。
他平生從未這般狼狽且無助過,他是鮫海高高在上的王,呼風喚雨肆無忌憚。
這還是他頭一回如此厭惡自己的身份和擁有的能力。
如若不是這些,他只會是個躲在陰溝里偷看時綾卻不敢靠近的臭魚,正因他擁有的能力夠強,地位夠高,所以才會頭腦一熱按耐不住自己的瘋狂跳動的心將時綾抓來了身邊。
喻珩眉頭緊擰,眼裡滿是痛楚,任由時綾在他身上拍打也生不起一絲怒火,如果打他就能讓時綾對他的厭惡全數宣洩出來,就算把他打死他也心甘情願榮幸至極。
正在氣頭上的時綾力氣都用在擦淚了,哪還有多餘的發泄到喻珩的身上。捶了半天倒是自己先累得氣喘吁吁,抬頭一看,挨打的男人卻像沒事人一般,甚至還有一絲享受。
時綾氣得胸膛微微起伏,打又打不動,掙又掙不開,乾脆直接偏過頭去不理他了。
喻珩見時綾似乎冷靜了不少,低頭在他哭得紅腫的眼睛上落下一個吻。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時綾氣得又在喻珩寬厚結實的胸膛上捶了一拳,不過再度被享受地接下。
一旁站著的齊淵看到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莫名非常不是滋味,垂下眸子默默退了出去。
寢殿內,隨著門被「咯吱」一聲關緊後,只剩下時綾和喻珩二人。
「綾綾,我這樣接近你,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在你身邊時並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鮫王。」
男人一字一句認真說道,時綾懨懨地聽著,臉上和心中都毫無波瀾,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再開口時嗓子微啞,「你一直都在騙我,要我怎麼相信你?」
喻珩一聽,心慌得不行,急切地為自己解釋:「我沒有一直騙綾綾,我昨日說五百年前的一日在靈界溪中見到你就是真話,但還未同你說完整。其實那日正巧我閒來無事,便隨意附身到了一條魚身上,結果就看到了正在溪邊浣衣的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你,但我真身仍在鮫海,僅僅能通過那條魚的眼睛看你,其他什麼都做不了,我想來找你,可又怕太過唐突會把你嚇到,就只能日日夜夜在溪水裡等你。」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輕柔,像是怕再次刺激到時綾,「好在你日日清早都來,我便躲在溪中的小石塊後看著你,看你浣衣,看你發呆。」
時綾仰著頭呆呆地聽著,逐漸放鬆下來。喻珩見狀,又將他的小身子往懷裡緊了緊,繼續道:「可那日清早,我沒等到你。」喻珩眼裡閃過一絲凶光,聲音變得低沉,「我在其他幾個浣衣的小仙口中得知,你被貶去凡間了,我本想替你報仇,可那幾個小仙始終沒說究竟是誰所為。」
聽了男人的話,時綾心中強烈的戒備一點點消散。
靈界設有結界,仙子精靈根本踏不出半步,別的花精和他被貶下凡間的事怎會傳出去?更何況,像他這麼不起眼的花精,本就是消失了也沒誰會知道或在意。
可喻珩卻知道,還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本想親自下凡尋你,奈何海中出了變動,我只得先靠凡間河水溪流中的魚眼尋你,沒想到很快就把你尋到了。」
「可那山洞裡的魚並非是自生之物,而是法術所變,我感知不到它們在何處,自然也沒法救你回來。我僅能日日用它們的眼睛看著你,看著你和那頭狼在一起。」
最後一句喻珩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時綾一下瞪大了眼睛,怪不得那些魚總是盯著他看,而且還對他如此親密。
「原來,原來溪中的水魚是你,我說為何它們對我那麼好……」
「不是我。」喻珩憐惜地摸了摸他的發頂,「我說了,洞裡的魚是法術所變,心意與我並不相通,本我還在擔憂,可看到他們同我一樣喜歡你,我就放心了。」
時綾眼睛一亮,既然喻珩一直在透過魚眼察看洞內的一切,定也看到了傷了狼妖脖子的究竟是誰,於是急忙問道:「那你可知傷了我師父的是何人?」
聽到時綾提到那頭狼的喻珩心生妒意,可還是不忍看到時綾失落的樣子,咬了咬牙說道:「我只知那日你出山洞不久,一身黑衣帶著面具的男人用法術傷了他,是何人我實在不知,畢竟我真身不在那裡。」
果然和他所猜想的分毫不差,傷了狼妖和將其抓走的是同一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