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興致勃勃唾沫星子橫飛,道:「你看那小子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就算他命比天大,沒死也得脫層皮!」話落,其他人紛紛鬨笑。
幾人正眉飛色舞地猜著時綾的下場,仿佛親眼所見了一般,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們自己,為何不笑兩聲解解悶?
忽然,天空中傳來幾聲刺耳的鳥叫,尖銳得像是要刺破天際。那聲音極為突兀,像把尖刀,瞬間斬斷幾人的談笑。
他們下意識抬頭望去,幾道火紅的身影赫然從天上划過,速度之快,猶如離弦之箭。
幾人瞪大了眼睛,笑容凝在臉上。其中一個膽小的,兩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結結巴巴道:「這……這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啊!」
還未等他們回過神來,那幾道鮮紅的身影迅速俯身朝他們直直衝來。
是幾隻周身燃著烈火的巨鳥,雙翼展開足有三丈寬,鳥喙彎如鉤子,泛著金光的眼瞳透著兇狠。
眨眼的功夫,烈鳥大嘴一張,幾人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林中。鮮紅的身影一刻未停地撲扇著翅膀,地上厚厚的落葉紛飛,幾隻烈鳥又向著金獅獸離開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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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綾舒舒服服地趴在蓬鬆柔軟的獸毛之上,可不知是金獅獸走得不穩還是腳下的路坎坷不平,時綾依然被顛得腦袋暈暈的,他小心戳了戳金獅獸的耳朵,輕聲問道:「能不能慢一點走,我好暈。」
金獅獸耳朵讓他戳的一抖,它平生頭一回被碰耳朵,尾巴直直豎了起來,氣得猛跳兩下,地面都跟著顫抖。
「啊!」時綾毫無防備,險些就被甩下獸背,急忙閉著眼睛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碰了,你別生氣好不好。」邊說邊慌亂地用手撫著凶獸的後背安撫,心有餘悸下意識用腿更用力地夾緊了它的身軀。
待他好聲好氣同凶獸說了許多軟話之後,隱隱覺得身下似乎沒有那麼顛簸了,比先前要穩了一點,不過也只有一點。
金獅獸走出林子後緩緩趴伏在地,時綾不明所以依舊呆呆粘在它的身上。
它本就沒什麼耐心,見身上的小花精好半晌都不下來,不禁又有些煩躁,粗壯的尾巴高高揚起,「啪」一聲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時綾猝不及防被打得低呼一聲,不疼,可像個孩童一樣被打這個地方實在是過於羞恥。
這一下也讓時綾後知後覺回過神,金獅獸是讓他下來。
時綾借著金獅獸如綢緞般的獸毛慢慢滑下,雙腳落地的一刻,凶獸立馬站了起來。還覺有些羞恥,故而捂著屁股微微垂頭,嘴裡忍不住小聲嘟囔控訴道:「你又不會說話,我怎會知道你什麼意思。」
金獅獸高高聳起的獸耳動了動,瞥了眼身旁通紅著臉的時綾,一聲不吭轉身便要離去。
情急之下,時綾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在凶獸怒不可遏地回頭瞪他之時,怯生生問:「你要走了嗎?」
金獅獸冷哼一聲,將尾巴從他手中掙出。時綾只好三兩步跑到它身前,雖然有點點怕,但還是踮起腳抱住了它的胸膛。與其說是抱,不如說是扒,金獅獸的胸膛過於寬闊,他起碼得再多長出兩截手臂才能抱住。
時綾真心謝道:「謝謝你把我送到這裡。」猶豫片刻,又問:「昨夜……是你給我摘了果子嗎?」直到現在他的肚子都好撐好撐,所以應該不是夢境吧?
金獅獸不想承認,本欲偏過頭去不回應,可又無意瞥見了時綾昨夜吃果子時沾在嘴角的一點點紅漬,心中既嫌棄又不爽,伸出一點點舌尖將他嘴角的紅漬舔掉,可即使用的是舌尖,時綾的半張臉還是濕了。
「好吃,謝謝你!」時綾眼睛亮晶晶的,以為金獅獸是承認了的意思,感激不盡地使勁蹭了蹭它,還順手在它胸膛上抓了兩把。
金獅獸尾巴又豎了起來,耳尖滾燙,惱羞成怒地齜起牙作勢要咬在它胸膛上摸來摸去的小花精。
時綾看著近在咫尺的尖牙,不由得愣愣後退一步,手也縮回了衣袖,他怕是自己方才不小心給它摸疼了,正欲出聲關切詢問,就見金獅獸瞪了他一眼一溜煙跑沒影了。
滿頭霧水的小花精站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只覺它比狼妖還要莫名其妙。
金獅獸已經把他送到半山腰,時綾仰頭望去,隱隱看到山頂有一座仙閣,可還沒等他仔細再看上兩眼,一股雲霧緩緩將其擋了個嚴嚴實實。
無奈,時綾只好繼續朝山上走。
可奇怪的是,上山時,一眼望去整個玄宗山似乎站滿了穿著各色衣袍的仙者,僅過去短短一日就已然連個人影都找不見,甚至連鳥鳴和靈獸的叫喊聲都沒有了。山谷寂靜的可怕,他不禁裹緊了衣衫,眼神飄忽不定,步伐加快。
時綾又急又怕地走走走,時不時回過頭朝身後看去,怕後面會跟著一個怪物,趁他不注意突然躥上來把他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