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了什麼錯?」澤夜眉峰緊蹙,繼續問道。
時綾望著澤夜冷峻的面容,快要窒息了。害怕自己會被逐出仙門去,手死死攥著衣袖,單薄的身子止不住地發抖。
「怎麼了?」澤夜注意到他慘白的臉色,心頭一緊,可從未關心過誰的大名鼎鼎的神狐仙尊,連關切的話到了他口中都像在質問,冷硬的嚇人。
時綾被嚇哭了。
澤夜怔愣一瞬,看著眼前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花精,亂了陣腳,修長的手指懸在半空,想為他拭淚,又怕嚇到他,最終還是僵硬地收回袖中。
「別哭。」澤夜的聲音罕見地有些慌亂,搬著木凳坐得近了些,「發生了何事?」
時綾抽抽噎噎,怯生生地抓住了澤夜袖角,淚朦朦地說道:「仙尊別趕我走。」
「本座何時說過要趕你走了?」澤夜對時綾主動抓他的衣袖心花怒放,生硬地放柔語調,雖然聽著很是奇怪。
時綾小聲啜泣了一會,澤夜沒敢再催他,極有耐心地等著。
小花精哭得鼻尖通紅,胡亂抹了抹眼淚,終於抽抽搭搭地開口:「弟子沒犯錯。」帶著哭腔的嗓音很是軟糯,斷斷續續地一五一十把原委說給了男人聽。
澤夜的臉色隨著時綾的話語越來越陰沉,指節攥得發白,直到時綾說完最後一個字,臥房內充斥著壓抑的氣息。
時綾慢吞吞地說完後,不安地瞄了澤夜一眼,等候發落。
「知道了,別哭了。」澤夜驀地起身,側首看了一眼還在抽泣的時綾,終究是沒忍住在他濕淋淋的臉上捏了一把以作安撫,「休息吧,本座還有事,出山一趟。」
說完,澤夜便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在了臥房內。
動作之快,好像一刻也等不下去。
時綾呆坐在原地,懵懵地眨了眨還掛著淚珠的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
仙尊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狠狠責罰他,再將他逐出玄宗山。
他想起恪謹之前說過,仙尊不會不分青紅皂白不分是非就輕易怪罪責罰誰。
果然如此。
時綾長舒一口氣。
既然得到了准許,時綾也沒客氣,悶悶地把淚痕擦乾,準備去看望恪謹和裴逸風,畢竟二人受罰,跟他也有關係。
等出了院門,時綾才意識到自己並不知寒潭在何處。再者山崖太過陡峭,下山去找對於毫無修為的他來說簡直難如登天,一個不小心便會摔個粉身碎骨。
正當他躊躇著要轉身回去找荒炎幫忙時,一雙溫熱的手突然從身後蒙住了他的眼睛。
輕佻的聲音隨之響起:「猜猜我是誰?」
第83章
帶著熟悉的玩味, 不過聲音刻意用法術做了掩飾,只能聽出來語氣,卻聽不出原本的音色。
仙門裡能做出這種事的也只有一個, 時綾伸手去扒捂在眼前的手掌,脫口而出道:「師兄別鬧了。」
身後之人低低笑了,故意將灼熱的呼吸噴灑至他的耳後,激得時綾一陣戰慄。
「誰是你師兄?」扭曲過的聲線充斥著戲謔,說話時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後背傳來。時綾渾身一僵, 先是有一瞬的驚訝,而後又記起來,私下只有他們二人之時,裴逸風是不允他叫「師兄」二字的。
他咬了咬唇, 試探著輕聲問道:「裴逸風?」
話落,身後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好半晌都沒再說一個字, 時綾只好戰戰兢兢地等著, 也不敢擅自亂動, 因為他站在崖邊, 一個不當心便會摔落下去。
就在他以為對方或許不打算作答之時,那人才終於帶著深深的難過開口道:「小時才同我分開幾日就不記得我了?」
話語中的委屈太過明顯,時綾有些手足無措。
恪謹如今正在寒潭受罰, 以他循規蹈矩的性子, 絕不可能擅自偷跑出來。除了恪謹, 平日裡會叫他小時的那便只有瀟澈了。可這玄宗山結界森嚴, 老蘑曾說過整個仙界無人能擅自闖入,甚至連只飛蠅都進不來。
「你……」時綾剛想開口,卻被男人突然湊近的動作所打斷, 故意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頸側。
「猜了這麼久還沒猜出來?真傷我的心。」
覆在眼前的手一隻手緩緩移開,轉而移至他的臉頰捏了捏。
時綾重見光明,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不敢相信,也不敢貿然開口,生怕猜錯了又要聽那人用委屈巴巴的語氣控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