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三人之間詭異的氣氛連老人都察覺到了異樣,老人端著碗,欲言又止來回看了他們幾眼,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小年輕的事,他這個老頭子還是別摻和為好。
時綾低著頭,小口小口往嘴裡扒著飯粒,時不時偷瞄對面面無表情的澤夜,身旁的瀟澈卻像個沒事人似的,一直給他夾菜,還時不時湊過來非要讓他餵一口。
時綾紅著臉,如坐針氈。
臨走前,澤夜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雙手恭敬奉給老人:「多謝收留。」
老人連連推辭,澤夜卻執意相贈:「此物可保家宅平安。」
說完,玉佩上飛快閃過一道微光,他靈力雖被封,但法器本身的庇佑之力仍在。
瀟澈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見狀撇了撇嘴,小聲偏頭沖時綾嘀咕:「裝模作樣。」時綾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
辭別老人後,瀟澈仰望著高聳入雲的峭壁,長臂一伸,自然而然地摟住時綾的肩膀,道:「這得爬到什麼時候。」他指腹輕輕摩挲著時綾的肩頭,「不如不回去了,再找座小房子湊合湊合,嗯?」
那宅院是瀟澈的,自然瀟澈說什麼就是什麼,時綾順從地點點頭,「聽你的。」
瀟澈心頭一熱,看著身旁小花精乖巧的模樣,忍不住低頭湊近。
就在他的唇即將觸及時綾額頭的一瞬,一股毫無預兆的大力將時綾從他身旁抽走了。
時綾驚呼一聲,待他回過神來,已經穩穩落在澤夜懷中。冷冽的松木香將他包裹,讓他一時忘了掙扎。
澤夜單手環住時綾的腰,冷冷望著瀟澈,緊接著二話不說拉起時綾的手轉身就走。
瀟澈臉上的笑意凝固,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他三兩步追上前,一把扣住時綾另一隻手腕:「放手。」
時綾被兩人一左一右拉扯著,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像只受驚的小鹿般來回看著兩人。
澤夜和瀟澈見狀立馬鬆了力道,但依然抓著時綾都不肯放。
「小時,」瀟澈眯起眼,語氣危險,「你說,要跟誰走?」
澤夜雖未言語,但眼睛將時綾盯得死緊。
時綾被夾在中間,只覺得後背都沁出了冷汗。瘦弱的身子微抖,瀟澈灼熱的手心包著他左腕,澤夜微涼的指節攥著他右腕,兩道截然不同的溫度讓他心不安地亂跳。
他偷偷瞄了眼面容冷峻的澤夜,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瀟澈,粉唇開合幾次,最後擠出一句:「一、一起走。」
話音剛落,瀟澈笑出聲,湊過去摟著時綾:「我家小時真貪心。」他故意貼著時綾泛紅的耳尖道,「兩個都想要?」
澤夜快要氣死,狠狠扯開瀟澈摟著時綾的雙臂,將時綾拉到自己身邊,指腹擦過他被瀟澈碰過的耳尖,聲音像是淬了冰,「他是我的弟子。」
時綾被扯得踉蹌,慌忙抓住澤夜的衣襟穩住身形。
瀟澈完全沒被澤夜震住分毫,像塊甩不掉的泥又貼了上來,不屑嗤笑道:「仙尊莫非還在做夢?看清楚了,這可不是玄宗山。」
「你們......」時綾急得語無倫次,眼眶泛起水霧。他被兩人扯來扯去,頭都晃暈了。
「罷了。」看時綾可憐的模樣,澤夜自然是不忍心,最先妥協,卻仍握著時綾的手不放,「先離開這裡。」
瀟澈瞥了眼澤夜,捏捏時綾的臉,嘆氣道:「好吧,聽小時的,不過得讓我牽著。」
三人就以這樣詭異的姿勢繼續前行,時綾左手和瀟澈十指相扣,右手被澤夜牢牢握著,兩旁的男人看似平靜,實則都在不動聲色地把時綾往自己身邊拽,讓夾在中間的時綾苦不堪言。
瀟澈變著法兒地往時綾身上貼,一會兒用下巴蹭蹭他的發頂,一會兒捏捏他的指尖,惹得時綾臉頰緋紅。
「瀟澈,別、別弄了。」時綾小聲哀求,偏頭躲開瀟澈又要來逗弄他的手,偷瞄了眼澤夜。
澤夜面色如常,目視前方,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瀟澈不以為然,「我們兩個親熱關他什麼事?他只是你仙尊而已,教你修煉,情愛的事他管不著。」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澤夜聽清。
時綾急得不行,仙尊越是沉默,他越是害怕。仙尊向來重禮,這般輕佻的舉動在仙尊面前做出來,簡直是大不敬。
澤夜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是氣懵了。
小花精紅著臉躲閃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他看了只覺得胸口堵得發疼。
澤夜憤怒的同時又嫉妒得發狂,嫉妒瀟澈能這般正大光明肆無忌憚地觸碰時綾,嫉妒他的厚臉皮,即便是被時綾閃躲抗拒依舊能巴巴地湊上去。
他何嘗不想這樣?
可他不能。
他是時綾的仙尊,是時綾如今的師父。
正因有這層身份,時綾在他面前始終恭恭敬敬,還怕他。若是他也像瀟澈那樣對時綾挨挨蹭蹭,時綾只會與他更加疏遠。